子夜冬歌_第七一夜 三十功名尘与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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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夜 三十功名尘与土 (第2/2页)

真传,这一柄宝剑使得出神入化,映着点点月光,有如闪电下落,刺破林间的暗沉,来到穆文斐眼前。他为林上雪剑势所慑,险些没有躲过这致命的一剑,不过多年刀口舔血的经历早让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条件反射地举刀接住了上雪刺来的剑。二人双双倒退一步,各执刀剑,神情凛然。四周,林上雪的亲卫已经先后赶到,但是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敢上前,加之两人都是南北两国排得上号的人物,高手过招,他们武功比之两人只能算是平平,是绝对不敢贸然插手的,于是只好站在不远处围观这场宿敌之战。

    第二回合很快开始,这一次穆文斐不等林上雪出手,率先抬手掷出一排柳叶飞刀,锁住她周身要害,继而提刀纵身,照着她当头一刀砍下。这一刀挂着风声,林上雪一听便知力道之沉猛,有心招架,无奈自己只有右臂能动,是如何都不敢有十分把握接下来的,心念电转之间,她已经一个优雅的转身,宝剑轻拨,用了个巧劲将穆文斐的招式化解,随即抬腿踹向他的腰腹。林上雪轻身功夫卓绝,腿部力量自然不俗,出腿又快又狠,穆文斐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整个人竟倒飞出去了丈远,他将刀用力插入地面,这才勉强止住了去势。吐出一口淤血,穆文斐嘿笑一声:“林娘子好腿法!穆某佩服!”林上雪冷笑一声:“穆相公才是,断了一臂还能撑过这许久!”抬袖擦去唇角血渍,穆文斐拔出刀来,挽了个刀花,再次发动了攻击。

    二人你来我往,从明月当空一直战到了旭日东升,穆文斐此时此刻也发了狠,一柄短刀舞动如飞,只攻不守,竟是摆出了个拼命的架势,口里还不住地挑衅着林上雪。林上雪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倘若君子书确实在穆文斐身上,照这个打法,明显是自己这一方占优势,即使他胜了自己,她手下的亲卫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绝对讨不到好,除非——“林家卫!速速四散寻找信鸽信鹰之类!”林上雪断喝一声,亲卫们闻令而动,转瞬就消失在林间。“呵,娘子果然聪颖,不过,想必此时你要找的东西早已在百里之外了吧!终究迟了一步,嗯?”穆文斐忽然笑了,一扫方才的焦虑之色,面上一派淡然,似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尔这险獠!”上雪怒骂一句,出剑如风,凌厉的剑气硬生生将他垂在胸前的鬓发削去一束。他也不躲闪,随意如闲庭信步,反倒叫林上雪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开始缓缓绕起了圈子,局面再一次陷入胶着状态。

    忽然,穆文斐感觉眼前一花,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他心中暗暗叫苦,先前被林上雪断了一条臂膀,失血过多,还未恢复就被她追着一路奔命,再加上一场缠斗,体力和精力都开始不济,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撑着不能倒下。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视野中却忽而不见了林上雪的踪影。正在他四下寻找的时候,头顶树枝一摇,传来了林上雪清脆的笑声:“相公可是在寻某家?”他抬头,惊得倏尔瞪大了双眼。只见目之所及,一片凛凛寒光,在他头顶秋末的枯枝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锋利的飞镖,被细线串在一起,密密匝匝悬在那里,只待主人割断约束它们的细线便能制敌于死地。“别了。”林上雪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挥剑斩断了绷得紧紧的细线,霎那间飞镖雨点一般疾射而下,事已至此,穆文斐再无还手之力,苦笑一声,执刀而立,任凭利刃刺入自己的身躯。待最后一枚飞镖坠落在地,一直屹立不倒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在满地枯叶之间,溅起一片泥水,然后血水与之汩汩汇流,变得愈发浑浊。

    “大兄,大兄,我也想习武!”

    “大兄,二兄成日里只知道看书,你陪我玩好不好?”

    “大郎,水家满门清贵,所以你不必去刻意迎合他人,只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可。”

    “大郎,你若是年幼一些,娶那白马林氏的女郎为新妇也是使得的。”

    “水文斐,你若是不愿为朕所用,朕便是亲手毁了你水家也无妨。你自己下去斟酌吧!”

    “水文斐!如此行径,你死后何颜见列祖列宗!”

    “水文斐……”

    “你休要以为如此退让某就会心软!堂堂蚁王,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么!”

    “就这一次,原谅我吧,三郎。若有来生……”穆文斐,不,是水文斐挣扎着将手探入怀中,轻轻地握住了那把从不离身的黄玉小刀,脸上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口中喃喃低语,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林上雪从树上轻盈跳下,在他的尸体旁蹲了下来,刚才他最后的遗言凭她的耳力,听的是一清二楚,却对他生不出半分怜悯,只剩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盛老儿最是歹毒,你聪明一世却看不清他么?痴呆!”

    “禀将军,三里外截得信鸽。”林间,一名亲卫的声音响起,可怜穆文斐拼上了性命想要送回北国的半册君子书,最终还是落入了林上雪之手。

    “宸江一战,穆文斐身死。文斐,固一代枭雄也,机关算尽,终为敌所辱,死于人手,为天下笑柄。三十载功名,至此终矣,可怜可叹!”

    ——《史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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