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冬歌_第五三夜 绿杨烟外晓寒轻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五三夜 绿杨烟外晓寒轻 (第2/2页)

走了一上午,到此时已是人困马乏,成训见状,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休息。内侍扶了白宴下马,白宴颤颤巍巍来到一棵树下,慢吞吞坐了下来,向后倚在树上闭目养神,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如今老态尽显,不过几日的工夫,头发就白了一半,众人看在眼里,不由都在心中暗自寻思:圣人终究还是老了,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这江山将来会落入谁手?成训的伤还未痊愈,幸好他常年习武,身体强壮,这才没有在淋了那样一场大雨之后病倒,此刻他面对白宴坐着,一边让扈从为他上药,一边和白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嗖”,一把飞刀不知从何处飞来,直直朝着白宴方向而去,却在中途被成训抬手截下。“何方宵小!”他怒喝一声,按剑而起。“老将军宝刀未老,可喜,可贺呀!”林中有人言笑晏晏,轻轻鼓着掌走了出来。成训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长七尺有余,眉眼弯弯,生来带笑,肤色白皙,手指瘦长,身穿白练上襦,烟灰棋纹锦下裳,外罩一件绿色鸟纹印花纱袍,足踏一双桐木屐,宽袍缓带,十分的风流姿态。“休得往前!”成训不为所动,虎目圆睁,沉声警告。那人竟十分听话地停住了脚步,举手齐眉,躬身长揖:“臣乃北帝驾下‘蚁王’穆文斐,奉北帝之旨前来协助圣人。”白宴倏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逼视着他:“你说你是谁?”

    “臣穆文斐。”

    “好大胆!陷我儿凤雏于叛逆营中,尔还有脸来见朕么!况北帝与朕交恶久矣,此时派人来装什么良善?还不速速离去!”白宴怒斥。

    “圣人请看,这是何人。”穆文斐不紧不慢地踱到一旁,将背后之人亮在众人面前。两个灰衣男子押着一个中年妇人站在他身后,那妇人似是被喂了药,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白宴皱眉:“不过一乡野村妇,有何稀奇!”

    “此女夫家姓罗,膝下一子名锐,字藏锋。”穆文斐依然用平缓的语调一一道来,声音不高不低,却不啻于平地响了一个炸雷,巨大的喜悦一时间充斥着白宴这边所有人的头脑。

    “这……她是、是罗锐的母亲?”白宴难以置信地问穆文斐,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苍天助我,苍天助我!来人,把这妇人拿下!”

    “且慢。”几个士兵正要上前,却被穆文斐拦住。

    “你这是何意?”白宴不满。

    “圣人,这人,可以给你,但是,我们有条件。”穆文斐垂眸理了理衣袖,缓缓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大家面前谈条件——”白宴的内侍出声呵斥。

    成训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向穆文斐:“郎君请讲。”

    “想要此人,简单。吾皇会派人全力协助圣人击溃叛逆,夺回江山,此人亦可作为礼品相赠,只有一条,功成之后,南国需归顺吾皇。不知圣人意下如何啊?”穆文斐笑得像只狐狸,双手悠闲地拢在袖中,眯缝着眼睛看向白宴。

    白宴气得脸色发青:“北帝太趁人之危了吧!”

    “同意与否,全在圣人。成败,亦在此一举。望圣人三思。”穆文斐凉凉说道。

    白宴将目光投向成训,成训低头沉思良久,朝他微微颔首,白宴这才开口:“此事,朕应了。”

    “唰”,一卷帛书在他面前展开,白宴一惊,抬头看去,只见穆文斐不知何时已经绕过成训来到自己面前,手持帛书,上面铁画银钩写着“降书”二字:“圣人请用玺。”

    白宴一愣:“朕已经应允了,你这又是做甚?”

    “呵,口头之约怎比书面之约来的妥贴?圣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穆文斐嘲讽一笑。

    事已至此,白宴再不能推脱,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阿恪,取朕玉玺来。”那叫阿恪的内侍忙忙从包裹中翻出玉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给他,又取水调了朱砂,盛在一只白瓷碟中。白宴颤抖着双手在帛书末尾盖上了象征帝王身份的印玺,还未及仔细再看一遍帛书,穆文斐就已经收回了手,将帛书刷刷一卷,用丝带缠好,往身后一抛,立刻有蚁人上前接住,拿下去收藏起来。“圣人果然爽快。二八、二九,还不把人送给圣人?”他微微侧脸命令那两个押着罗锐母亲的灰衣人,两人闻言,听话地将她一推,被阿恪接了个正着。

    “圣人可是往棠鸿城而去?”穆文斐得了降书,心情大好,话语间就多了几分真诚。

    “正是。”白宴有些丧气地坐在树下,心疼着国库里未来可能失去的奇珍异宝。

    “那便去吧!记得善用质子,祝圣人马到功成。等吾皇所派援兵一到,就来寻找圣人。京城那边,臣已派人前去送信,想来不久南国众臣就会得到消息。圣人多多保重,臣告退。”说着,一扬广袖,众人只觉一阵轻柔的绿烟飘摇,定睛再看时,穆文斐和一众属下早已在十步开外,身形渐渐隐入树林,寻觅不见。

    “君王乃社稷主,岂可昏聩如南灵帝白宴者乎?如此,于国为祸矣。”

    ——《史鉴》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