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夜 青天有月来几时 (第2/2页)
培养了一大批精兵,因为从来没有明确支持任何一位皇子,所以南皇十分放心地将边关兵权交给了他。然而,南皇并不知道竺氏对严工有着救命之恩,严工多年以来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但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白檀,不时照应他一二。当初白檀初来雍州还在发愁如何跟他打好关系时,突然收到他的拜帖,白檀心中不停地打鼓,生怕他来没什么好事,是以心中拟了数个应对方案。孰料,严工一见到他就双膝跪地行了大礼,还奉上了能调度军营中最精锐部队的虎符,这是白檀万万没想到的,他推说年少无知,不堪当统帅之重任。严工浮沉宦海多年,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下眼含热泪诉说一番往事,白檀思及早亡的母亲,也不禁潸然泪下,又推让一番,这才收下虎符。 不过,白檀有自己的盘算,这些士兵虽然个个百里挑一,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栽培,不知底细,所以他以培养亲兵为由,招募了一批跟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组建了一支“天狼军”,整日和他们吃住在一起,年轻人有满腔热血,见他身为王爷竟能纡尊降贵与自己同吃同住,心中自然感动非常,便更加忠心于他。这城北军营便是白檀专门为这批将来能够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年轻人所建,要说容纳林上雪等人带来的这一千陌刀队,此处再合适不过。 城北大营现在有各级兵将近万人,都是来自南国各地满怀壮志的年轻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江湖游侠,乍一听说有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来到,都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之过招,但是慑于白檀在他们之中的威望,只得生生忍住,规规矩矩列队给白檀见礼。白檀免了他们的礼,询问天狼军统领罗锐:“藏锋,晚宴可曾备好?”这罗锐祖上曾是前朝大将,前朝覆灭前夕对腐朽的朝廷心灰意冷,卸甲归田,但是家中儿郎依然世代习武,熟读兵书,只待有朝一日再重披战甲叱咤沙场。罗锐常听田间地头议论蕙京城中传来的流言,听着听着,就对大家口中那个为人宽厚,沉稳持重的雍王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听闻白檀前往雍州就藩,发榜招募亲兵,便收拾了一些细软给家人留了书信兴冲冲地来到了鹤观城,加入了天狼军。因为武艺高强,说话做事清晰有条理,深受白檀赏识,不久就把他提为了天狼军统领,他治军也确实有一套,很快就把桀骜不驯的天狼军众将士管得服服帖帖。
此刻,罗锐将白檀等人让进辕门,不慌不忙道:“王爷吩咐,我等岂敢怠慢?这不,桌子已经摆好了,只等诸位落座就可以上菜开席。”白檀满意地点点头,领头走在前面,罗锐落后他半步跟着,林上雪等人走在罗锐身后。几人来到了帅帐,分宾主落座,罗锐又亲自将陌刀队众人安排妥当,这才进帐,在白檀身侧坐下。白檀为他们一一引见,有士兵端上了饭菜,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忽听帐外乱了起来,罗锐皱皱眉头放下酒杯:“王爷恕罪,末将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白檀颔首。罗锐走出了帅帐,只见营中空地上,有两人激战正酣,火把映照下刀光烁烁,晃得人眼前发花。罗锐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天狼军中人,怒喝一声:“李松!还不住手!”那年轻人忙忙跳出战局,单膝跪地:“将军。”“还记得天狼军军规吗?”罗锐冷声道。 “私自械斗者,军棍二十。”叫李松的青年垂下了头,低声道。 “还不领罚?” “诺!” 李松下去如何领罚暂且不提,单说那与他打斗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陌刀队统领柳郁。柳郁本非逞凶斗狠之人,是这李松多喝了两杯,听说这一千陌刀队中他是统领,便非要拉了他比武。柳郁推辞不过,只好提了陌刀与他比试,又不好下重手,偏偏让李松以为他的功夫不过如此,越发来了兴致,招得其他士兵也不喝酒吃rou了,都凑了过来围观,一时忘形高声呼喝,这才引来了罗锐。罗锐站在那里半晌未曾说话,眼光扫过处,方才还蹦跶地十分欢畅的天狼军将士们一个个都垂下了头,恨不得自己遁地而走,好躲过自家统领这仿佛可以杀人的恐怖眼神。 所幸罗锐并没有打算在白檀宴客之时搅了兴致,只是狠狠瞪了他们几眼,然后朝柳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某治下不严,还望柳郎恕罪。”柳郁也笑:“将军不必多虑,某并无怪罪之意。王爷和诸位还在帐中等候,将军先回吧!”罗锐抱了抱拳,这才转身回了帅帐。帅帐之中,众人正聊到今后的打算,见罗锐进来,白檀道:“此事某还需问过藏锋再做定夺。”罗锐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王爷有何吩咐?” “藏锋啊,某待你如何?” 罗锐直身而跪:“知遇之恩,永生难忘。” “若某叫你随某起兵篡位呢?” 罗锐一惊:“王爷此言何意?” 白檀笑了:“你莫着急,某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未料罗锐突然起身,行至白檀面前撩袍跪倒,竟对他行了稽首大礼:“罗锐不才,愿为王爷斩马之刀。” “帝王之术,在谋心也。误国之君,吾未闻有善抚臣下之心者。勿谓陡壁险,猿猱犹可攀也;勿谓河难渡,燕雀犹可度也。人心之险,前人有‘载舟覆舟’之言,吾以为然。为上不聚下臣之心,则荡覆之祸可见矣。” ——《史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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