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2/2页)
烫的血液倾吐而出。我伏跪在地上,在他们的遗体前,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混进嫣红的血液中,哭声从口中止不住的溢出,强烈而痛楚的绝望滚滚袭来,我一口气没接上来,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得只有桌子高了。 在我只有桌子高的时候,神界的女孩子就已经流行喝桃花饮,吃玫瑰糕,据说这样子可以让皮肤水灵灵白嫩嫩的。我自打会吃东西开始,也酷爱这些花瓣点心。 有段时间母亲要去炼制一种法器,将近一两年时间不在家,也就没有人给我做花瓣点心。有一天看到纳雅拿着玫瑰糕吃,我馋的口水直流却也不好意思问她要,于是板着脸回家,严肃的告诉父亲,把姑娘养漂亮不仅是母亲的责任,你也得心灵手巧,该吃的就得给我吃,万一以后别的姑娘都水灵白嫩,就我黑不溜秋的,怎么会有男孩子喜欢我呢! 父亲被逗笑了,那个下午,他一直待在厨房里,准备了两盘子花瓣,琢磨着怎么做桃花饮,怎么做玫瑰糕,我就扒着灶台边等着吃。父亲的手艺实在差劲,告诉他几次放糖,他手忙脚乱撒了盐,把我齁得慌。没办法,我找来纸笔,歪歪扭扭的在罐子上写“糖”、“盐”。 后来母亲回来了,惊讶的发现,她走时我虽然只有桌子高但是白白胖胖,她回来后我竟然还是那么高却瘦的跟杆儿似的,于是和父亲大吵一架,再也不肯让我吃父亲做的菜。 呵呵,父亲的厨艺,这一千多年来还真是毫无长进! 我泪眼婆娑的从梦里醒来。 抬眼淡蓝色的天花板,绘着粉色的花朵,很娇嫩的颜色。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躺在这里?难道是梦游了?那件预备给我结婚时穿的鲜红嫁衣摆在床侧的屏风上,艳的晃眼。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懒庸庸地洒进来,有那一瞬间我产生了错觉,总觉得母亲一会儿就要进来叫我起床了。
一转头,子夜正坐在我的床畔,忧心忡忡的样子,原来是他把我挪过来的。我掀了被子,鞋都来不及穿,子夜伸手来拉我,我躲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外面的地上,不见了父母的遗体。我心里一揪,手足无措,四处寻找。慌乱间,身体被子夜打横抱起,正要挣扎,他说:“我带你去。” 我安静下来。 他带我去了我家的正堂。正堂垂挂了许多了白练,正中央挂了朵很大的白绸做的花,花下是一个巨大的“奠”字,正堂中间有一口玉石棺,棺前有个灵位上面写着“父涵御皓蓁母筑诺长眠女涵御晚星婿君殿子夜敬送神灵”。 “这是什么?为什么玉棺不入土要摆在这里?” “这是人世间的葬礼,这叫灵堂。摆灵三日,入土为安。我不知道神界的葬礼是什么习俗,所以,自作主张摆了灵堂。” 入土为安?神也有这样的习俗,死后入土,躯体回归土壤,灵魂消散天际,永远的消逝。有眼泪在脸上蜿蜒而下,我强忍着哭腔问子夜:“你为什么不阻止?” “什么?” “我的父亲,还有母亲,死了,你为什么不阻止。” 子夜试图解释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我猛地抓住他的臂膀,厉声质问:“他杀了我的父母,你为什么不阻止?!如果你阻止,他们一定不会死,你去哪里了,你干什么去了!就凭他对你的宠爱,就凭他甚至愿意为了你开放降神台...你一定能救我的父亲和母亲,可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直到后来,泣不成声,“我是阿修罗那就杀了我好了,关他们什么事,关他们什么事...” 子夜伸手拥住我,任凭我哭闹,没有再说一句话。 神界没有停灵三日的说法,入棺后便该及时入土。 午后,我和子夜将父母亲合葬的玉棺埋在了花园中,种上两棵合欢树,分别在树上刻下父亲和母亲的名字,这是神界的传说,在神的墓前种上一棵树,那棵树便成为墓中神的生命的延续。没有他人送灵,只有我和子夜伏跪在树前,诵念着安魂的咒语;我不敢在祭神山为父亲母亲立一方石碑,只能一遍遍的求父神和母神安抚父母亲的灵魂。 哭的有点晕,子夜要扶我回房,可我要去父母亲的灵鹿轩。灵鹿轩的窗子正对着父母的墓,我趴在窗子前的书桌上,盯着那个合欢树一动不动,头脑一片空白,没有悲伤,没有流泪,没有思念,我什么也没想。 子夜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衣裳,披在我的身上。我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三百年前我初到混沌时,他给我买的那件人间的衣裳。我觉得他突然翻出这件衣服来肯定是有话要说,可他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到我身边,和我一样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的合欢树。 没坐一会儿,子夜突然抱着手“嘶”了口冷气,疑惑道:“什么东西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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