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共枕 (第2/2页)
不重来。 他珍惜木叶园中的每一个生命,而他最珍惜的,是那个如太阳一般的美好生命,仿佛只要看上一眼,都是亵渎。他想,他一定要尽一生之力去守护她,守护这位代表光明的神女。 木叶园中被神女和遥夜种下了许多人间的花草,它们会枯萎,而神和仙却不会。至少,遥夜觉得,能够每天守在神女身畔,便是千年万年亿年,都是天帝给他的最好的恩赐。 日复一日,情不知所起。 然而,神女等不到千年。 那日神女正在木叶园中逗弄白兔,却突然间晕厥过去,遥夜大惊失色,几番施救无法,他抱着神女直取凌霄殿去,请求天帝的帮助。 那时他才知道,他连这个渺小的心愿,都是遥不可及都梦。” 有期一时停到了这个转折处,令我很是着急。 这故事有些意思,我哪还有半点睡意,抓着他的手臂催促:“后来怎么了,快说啊。” 他纠结了一会,拉了拉被角:“我困了,以后讲。” 我:“……” 我痛恨故事讲的好的人,令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事;而我最痛恨的是故事讲得好又只讲一半的人。 他似乎是真困了,拉了一半被子过去,侧头和衣躺下就睡,不久呼吸便趋于均匀。 他睡觉都不把遮眼的黑绫取下。我觉得如此对他而言应是不太舒服,便伸手去解那黑绫的结。解到一半,手却突然顿住。
他在我这睡觉。 他在我这睡觉?! 五味混杂,我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按理说我的动作应是把他踹下去,可手脚却累得发软,莫说踹,连挪他都挪不动。 想到他睡着没多久,我正欲将他摇醒,手刚刚搭上他肩膀时,却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呢喃。 我一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趁着星月光华,我看得清他的脸。 黑绫松落,露出空洞凹陷得可怕的眼,我惊了一惊,赶紧又给他系上。 这些天来,他看似不再那么难过,可这样的恨、这样的伤害,他是永远都不会忘的。 可总不能让他待在我床上,我便又下狠心准备摇醒。 他嘴唇微动,喉间的呢喃,这一次我终于听清。 “母妃……” 我怔住。 师父说,一个人在梦里唤的人,其一可能是梦中所见,其二便可能是心中所念。不论是哪一种,他现在所思所想、所见所感,应都是他的娘亲吧。 我想起之前有期的话。 “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本以为带着仙药回到长安,就能治好母妃的病,还能带着她远离宫廷、归隐仙山,还会有很多时间可以孝敬她……可其实,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德妃娘娘……是个很好的母亲。 若我有这么好一位娘亲,我定会好好尽孝,永远都不要发生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 我不能搅了他的难得好梦,加之此时天晚,外面正是寒风阵阵,我若离开卷云台回去怕是会冷成冰块,正巧旁边有一根建屋时剩下的木柱,我便蹑手蹑脚地起身将其抱来,竖放到两人之间,才放心地扯了被子躺下去,埋头睡觉。 是夜,我睡得很遭罪。 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他和陆月迟迟没有圆房了,虽说不一定是主要原因—— 有期会抢被子。 隔着一个人粗的木柱,他都能把被子往自个那边卷去,加之我力气不大,只能是挨冻的份。我几次三番想把他提着衣领扔出去,可忆及他和德妃娘娘的母子好梦,我还是忍了。 可我又不能活活挨冻,只得往他那边靠一点,再将被子扯过来一点。 可他还是要抢被子。 我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一直背对着我,没有转过来的趋势。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我将木柱踹下床,然后光明正大地揪住被角给自己扯来一点空间。 背靠背,虽说有点不舒服,可应不会出什么事。他品性我还是知道的,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动手动脚。 我一面庆幸,一面真正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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