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2/2页)
。这偌大的山庄或是府邸,竟除他和她还有那个残疾聋哑的女子,再无旁人吗?! 他推门。一阵风遽然袭面,到了,他的步履放缓,车闸微微刹住。怔然间她听到清泉汩汩而出淋漓作响的声音,她听到松涛颤颤震涌合鸣的声音,仿佛置身一片清谷山涧当中。 他轻轻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带你出来……散散心。” 罔尘推着那座辇,向前走去。她哽咽了一下,微微抬首,风蓦地穿过发间,递送过来微弱的香气。她指尖微颤,有细细密密的草木攒簇上她的指尖,那微凉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要落泪。她垂首佯作愉快低低笑了起来,心中却是一惊。 罂粟花。 纵是当年李天在天山cao练长清宫,游走江湖整日跌打损伤,希望用罂粟来缓解疼痛,也不敢种这么大片的罂粟。那温凉的触感,小巧,却刺痛,还有那魅惑人心的香气,不会错。 祉梁大国,哪怕为医为臣,没有朝廷允令,都不敢种魅惑人心使人上瘾的罂粟,更何况是如此大片的罂粟。罂粟素喜湿润,爱好阳光,那么如果她所料不错,这胆大包天的罔尘竟在这座庄园府邸后方的山涧山谷中,种上万棵罂粟。他要干什么? 海齐北三路正中央,坐落着一家叫做承春楼的青楼。官府一直怀疑它秘密干着什么勾当,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就任由它开在那里,由舟山郡各族王臣贵勋偶去玩乐消遣。据说承春楼里曾经有个花魁,原是京都建康某王臣之女,家道中落流落至此,后来恋上一位舟山城里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娶了酒家小姐,那花魁为情所困所伤最后自缢在房里。但那只是据说,黄昏下的承春楼雕栏玉砌,碧瓦红墙,精致无比,只是远远的便能听到里面的浅笑嫣然,觥筹交错,在外站着几个绯衣女子,艳青粉黛,花红柳绿,撒着帕子笑嘻嘻地看着来客。
即使周水抱定了勇气去探案,还是被眼前这景吓得踯躅。谈越眼看着谈慕笙一把大跨而入,而手臂却被这个惊怕异常的千金小姐扯住,早已是撇撇嘴,他目光探在周水纤细的腰间,扬首,眸光略带一缕轻蔑,笑道:“令牌拿来!你生怕大家不知道你是官府之人,是吧?罢了,你就在一旁的客栈守着便好。” 周水跺了跺脚,将那令牌收进怀里,反瞪了他一眼,冲了进去。 谁曾想到,进了承春楼,事情不如周水她想的可怕,谈慕笙就只是叫了个绕廊能环看周遭的客房,吃起茶来。她轻吁了一口气,斜瞥见谈越暗沉的脸色,心中到底还是一凉,她咬了咬唇,收下心中那片寒凉,强打着精神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来——这位小爷,想点些什么?”一个小倌蹭着帕子进前,手拿一本小札,摊开那小札,上面是琳琅满目的菜式和一些服务。周水撇开了眼,脸上隐约染了绯色,不去看。 谈慕笙指尖轻动,随意在那小札上翻了翻,嗤笑了声:“就这些么?” 周水微有些震惊,抬眸盯着慕笙。她还是微有些惧怕他的,得知了他的身份后那种畏惧犹甚。 小倌脸色微变,收下那本小札。沉默了片刻,他倾身,声音突地低沉了下来,声音低得正好面前这三人能够听得见:“大爷是想要……那个?”见他面目弛豫,一双犹疑的细缝双眼在三人的脸上逡巡着。落在周水的脸上,似是定了定。 谈越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了怒意:“怎么?不给上?!” “哪有的事,马上……马上……”小倌脸色一白,见他们一行贵气凛然的样子,便堆出了谄媚的微笑,也不再看周水,只是点头哈腰。 “还不快去?!” “是,是……”那人大步走了出去。旋即拐入一个长廊上了楼,进入了一个房间。他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在进入房间之后就迅速垮了下来,房间里一个尖细的声音幽幽问道:“小木子,怎么了?”只见是个肥胖的女人,殷红大紫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尤为紧绷,只是颠着个红唇哑哑地笑。 小倌哆嗦了下,赶忙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还有这种事儿?”女人艳眉一挑,抽身下榻,换了鞋,紧了紧衣服,“那我去会会他们。” 楼下叫卖的声音,移动铺子游街叮咚铃铛的声音,行人的匆匆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笑声,让周水有几丝恍惚。伴随着地板和桌椅的轻颤,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满面堆笑的肥胖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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