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2/2页)
答应了,他还会引军再战的。她没有证据,无法让他信服。她咳嗽着,有一阵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堕入一片昏暗之中。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夜阑秋雨平生,有人捶打卿世的门,卿世连鞋袜都未着,将干瘦的门打开,凄厉的雨水冰冷刺痛的脚掌,只见陆翛然惶恐惊惧的双眼,还有那近乎哭喊的惊声:“姑姑……攻城了,北戬又攻城了!” 卿世僵冷一瞬,旋即抿唇,她下颌微紧绷,眸光却是阴寒冷厉一片。 她回身,从柜台旁抽出好久未启的剑。宝剑出鞘,锋锐而尖利的刀尖流光刺目,她出门,抬脚,陡地朝外走去。 “姑姑……你不能去……”陆翛然趔趄跟在后面,手拖拽住卿世早已淋得潮湿冰凉的衣袖。 卿世眯着眼,眸子酸涩,只是抬臂甩开她,踮脚施力,施展轻功冲出城门。 前面早已打得不可开交,卿世一跃抽离人群,跳入北戬军队中。许是小战乘胜追击,未见紫衣清军。卿世心口钝痛,目光愈发凶厉起来。指尖一旋,手臂骤然挥舞,一股劲风如同霹雳从剑下呼啸而出。异国有些高挺的浮躁面孔,见她皆是惊怕,来不及哀鸣,身体如同了无羁绊的落叶,栽倒在地。 她灵活变幻脚步,真气guntang炽烈,周遭人皆避之不及,踉跄在地。她眸子泛红,抬手将宝剑狠狠穿入那人起伏的胸口,听他绝望凄惨的哀鸣,而她只是木然扯动眼帘,扯出一丝似哀似喜的笑容。 杀!只是一盏茶时间,她身边已然秧倒一片,炙热明艳的红浸染她早已湿透的底衣,她脚尖被兵器割裂渗血,倾洒在腥膻濡湿的泥土上。刀柄一挥,尖端一落,红色如同漫天的雾,恣肆朝她铺张扫来。湿透冰凉的衣服紧贴她瘦削的身上,她沉重而颓唐一呼一吸着,墨发被风雨揉弄得凌乱,手执宝剑立于一侧。
“那人好似如颜姑姑……”话音未落,那帝王已然施展轻功下了城楼。 眼见卿世似是无力了,躲在一旁的北戬军一时鼓噪起来,数个军士陡然冲上前,刀剑顶端直指她的脖颈。 卿世本欲躲开,前移几步,却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突觉一声弛豫的闷哼,她突感那人身上一颤,不待多想,慕笙已强揽住卿世施展轻功登上城楼。 她看到血霎时间染透那殷贵的明黄缎子,血珠如梅四绽在她满是粘湿汗液的指尖。雨水刹那间冲刷了酸胀的眉眼,她猛烈急剧痉挛着,犹豫回头。 她看到那帝王深深注视她的眸光,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乎与这雨夜都一纵黑了下去。刀剑从他的后背刺入,那青黑的血光在青砖上肆意蔓延。而北戬军在城楼下撞击城门声声入耳,轰鸣阵阵,伴随将士撕心裂肺的嘶吼。 卿世颤抖跪在他身侧,将耳凑近他微动的唇。“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平川……”他声音低哑。事已至此,那刀剑刺得深,看似已伤及心肺,他亦面色青白,但一双眸子笃定而清明。 “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恐怕是无法还清了……”卿世话音未落,却被人猛地推搡开来。是木远。木远怒极瞪视着她,却仍是唤了人将慕笙抬至医馆。 “守住平川……皇上说守住平川!”卿世低唤。 “如若不是你……”木远扬衣回身,有些急怒哀哑地说,“早已布好了阵法,只等北戬跃入陷阱,可你却让他白白遭了伤……”他不及说完,便被匆忙的蚩坤拖拽去了。 “姑姑……”陆翛然从她身后捞住她痉挛颤抖的背,在她耳边猝然道,“翛然去打听了,今夜原是诈败北戬,尔后引将军乘胜追击,然后我军再以旁侧包抄,将北戬这队大军一网打尽。”卿世跪坐在城楼上,看沙场硝烟弥漫,大雨停歇之际,一旁的远处亮起一道道火光。如同雷鸣一般吼声阵阵,两侧的祉梁军似著冲天之势,将北戬军两面夹击。北戬军不及撤退,便葬送在一只只剑戟上。 她哑然轻笑,突觉心口一沉,有股猛烈沉重的凝痛似锤砸重击在她无力的胸口上。她只觉眼界是细密阑珊的尖锐碎光,头顶一沉,侧身猛地栽倒在湿濡冰冷的青砖上。 她是如此荒蛮错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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