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建安风骨 (第2/2页)
华云眼尖地睢见,阮瑀和司马懿也在其内。 凉风轻轻地吹动,一对不大不小的谈话传了过来: “……伟长,桢少不得要见丑了——桢曾有不敬之处而被关过大牢,幸得徐兄为其求情!桢一直想还谢于徐兄,奈何寻不来一次机会!如今丞相命人作诗,桢便赠诗一首,聊表谢意!”随后,一个语含感激的低吟诵道, “步出北寺门,遥望西苑园。 细柳夹道生,方塘含清源。 轻叶随风转,飞鸟何翻翻。 乖人易感动,涕下与衿连。 仰视白日光,皦皦高且悬。 兼烛八纮内,物类无颇偏。 我独抱深感,不得与比焉。” “既然公干都献了诗,少不得干也得回诗一首,此诗便叫‘答刘祯’罢。”一个充满笑意的语调回道, “与子别无几,所经未一旬。 我思一何笃,其愁如三春。 虽路在咫尺,难涉如九关。 陶陶朱夏德,草木昌且繁。” 那俩人的诗一前一后地刚一落音,一位文士笑骂地上前,哼道:“你俩倒是情深意重,但却不符合此情此景——哪来的北寺门?西苑园也没见着!是不是作了诗却没赠与对方?故意拿来摆显?……你们看玚的罢。” 那文士思忖片刻,含笑数声,“有了——”遂念道: “巍巍主人德。佳会被四方。 开馆延羣士。置酒于斯堂。 辨论释郁结。援笔兴文章。 穆穆众君子。好合同欢康。 促坐褰重帷。传满腾羽觞。” 另一文士眯眼,说道:“这首也不好!军中路上,怎能如此肆意?该找个能够应情应景的。”他突然瞟向默不作声的阮瑀,笑眯眯道:“阮先生,可否作诗一首?” 阮瑀皱了皱眉头,张口便道: “边城使心悲,昔吾亲更之。 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 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 登城望亭燧,翩翩飞戍旗。 行者不顾反,出门与家辞。
子弟多俘虏,哭泣无已时。 天下尽乐土,何为久留兹。 蓼虫不知辛,去来勿与谘。” “好。”笑骂前俩赠诗的文士抚手沉思,敛容再道, “朝云不归。夕结成阴。 离羣犹宿。永思长吟。 有鸟孤栖。哀鸣北林。 嗟我怀矣。感物伤心。” “好!快都记下来!”曹cao率先拍手,一群文士随着一同称赞,而负责记录的文士则是飞快地把一张干净的布帛平放在草地上,蘸了几许黑墨,迅速地把刚才四名文士的诗赋记录了下来。 曹cao看向迟迟还没作诗的某位文士,打趣道:“昔日陈主薄作的好赋,曹某今日可否有幸再听一回?” 那位文士拱手,思索了半晌,慢慢地作道: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华云有些汗颜,她听得云里雾里,好在除了作诗品诗的文臣谋士,武将和士兵全都见怪不怪地无视。 众多文士饱览周边的大好江山,纷纷地诗性大起,诗风别具一格,最终引得曹cao抚须地大笑:“曹某也有兴趣,亦来一首。”他不待众人回应,沉吟片刻,吟道: “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 修奉贡献,臣节不隆。崇侯谗之,是以拘系。 后见赦原,赐之斧钺,得使征伐。为仲尼所称,达及德行, 犹奉事殷,论叙其美。齐桓之功,为霸之首。 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车。正而不谲,其德传称。 孔子所叹,并称夷吾,民受其恩。赐与庙胙,命无下拜。 小白不敢尔,天威在颜咫尺。晋文亦霸,躬奉天王。 受赐圭瓒,秬鬯彤弓,卢弓矢千,虎贲三百人。 威服诸侯,师之所尊。八方闻之,名亚齐桓。 河阳之会,诈称周王,是其名纷葩。” 司马懿抚掌,赞赏道:“曹公,仲达也献一首。”说罢,他环顾四周,目光忽然撞上了华云。华云呆了呆,以为是她的错觉,便见他远远地望着自已,坏笑道: “此子有志随军行, 针灸把脉样样行; 恨兮伤寒千百种, 假子一治树医名。” “哈哈哈哈!”众位文士一愣,窃笑不已。 华云恼羞极了,一方面固然是鼎鼎大名的司马懿拿她作诗太过稀罕,另一方面则是那诗简直如同打油诗,竟是拿她取笑来的——甚么“假子”?说她假小子么?还“树医名”呢!树什么医名?估计是臭名还差不多! 气归气,她的心底仍旧细细地品味司马懿的小诗,越品越觉得有趣:根本就是专门写她似的,那诗作得大概……栩栩如生? 不管司马懿的诗好不好,她被取笑了却是真实。 她对司马懿大胆地翻个白眼,转身离开。生气的同时,她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历史上说的“建安风骨”,她似乎领略到了呢! 司马懿望着华云离去的身影,向曹cao玩世不恭地拱了拱手。 曹cao忍笑,摆手道:“天色也晚了,都歇息罢!明早还要赶路呢!”众位文士听罢,相继地点头,各自地散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