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压迫 (第2/2页)
心如乱麻之间,江白猛然记起,那天在兰溪涧中,自己想要烧毁昏神木的时候,却被那条巨蟒看见,不得已才用脚踩灭了炎火符余火……这半截符纸,想必就是那次没有烧完的罢? 即便是面前摆了强有力的证据,江白犹自不肯松口,隔着暴雨还有黑伞,也看不见他苍白的脸色,发颤的嘴唇,只听见他淡淡的,带着些哭腔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嗯?!”王元涛一听此话,顿时像是要陷入暴走一般,须发差一些就要飘飞而舞,干枯的嗓子嘶哑咆哮道:“景儿失踪那天,是跟着你离开大小石山的,时间上刚好吻合!而你去的是兰溪涧,景儿的遗骨也是在兰溪涧发现的!还有你右眼上的伤痕,分明就是和景儿打斗时不敌造成,你还想狡辩什么?!” 声声如雷,字字诛心。 江白双唇嗡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般。双目无助的看向四周,像是想要从人群中找到某个熟悉而又能够给他依仗的人影。只不过目光触及到的弟子都纷纷低头避开,像是不想和他对视一般。 终究,他还是没能找到谁…… 雨水从小石山上顺着山道不断流下,似乎是要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冲过江白的脚后跟,淹没脚脖,传来了冰冷到麻木的感觉。 “不是我。” 江白再次摇了摇头,说完这句便咬着唇,低下头去,随后一言不发。 王元涛胸口的怒意已经快要达到一种临界点,感觉胸膛中一股郁郁之气愈发浓厚。他本来可以不和这一个炼气境的弟子废话这么多,直接掳走便是。只不过四周这么多人看着,总是要拿出些神意宗长老的派头,只要江白能在众人面前被逼认罪,那么自己带回王家之后,就算将其千刀万剐,抽魂炼魄,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只不过这弟子却硬气的超乎他的想象,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只是摇头,只是否认,竟是让他这个玄丹境的长老一丝办法也没有。
王元涛眼神一厉,身形不动,一道无形气势却从体内骤的喷涌而出,冲向江白头顶,伴着他后一声暴喝而狠狠压落! “你服不服罪!” “砰!”脑袋似乎被一柄无形巨锤重重的砸了一下,耳朵里发出嗡的一声,好像顶梁的头盖骨已经被生生砸碎。一个剧痛之间,江白鼻孔齐齐流下鲜血,黑伞几乎就要脱手而出,滚落山道。却蓦地,又是被他一把抓紧。 “不是我。”江白呼吸粗重,双目因为充血而赤红,喘息道。 “你服不服罪?!” 又是一声嘶哑的嗓音,却几乎要吼碎了这黑天乌云,王元涛眼神愈发狠厉,无形之间动用的气势也越来越大。 这次,像是被无数根针刺中了头顶般,江白差点痛吼出声,只觉得浑身都是细细密密的疼痛,似乎那骨节之间,骨髓之内,都满是这种针扎感觉。 眼前世界立马变得一片血色,七窍之间,鲜血汩汩而出,他在山道上摇晃了几步,咬牙站稳。胸口,心中,那种叫做发狠的少年倔强尽数的涌来,即便是死也不服软的劲头展露的淋漓尽致!江白死死盯着王元涛的干瘦身影,一字一句道: “不……是、我!” 贾善看着山道上那满脸是血的少年,眼中有几分不忍之色。再看向王元涛,没想到他一个玄丹境长老,居然对一个炼气境弟子动用神念压迫……只是贾善只在心中可怜叹息了江白一番,并没有为他开口求情的意思。 无数的洞府门口,百余个炼气境少年就这么齐齐看向山道,双眼一瞬不瞬的映着那单薄的少年身子,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开口,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庚七洞府外,为了更好的视野范围,秦大勇已经站在了暴雨之中,任凭全身淋湿也不移动半步,眼中慢慢爬上了一种复杂情绪,双拳不知何时已然紧紧握住。 “好好好……”王元涛怒极反笑,接连说了几个好字,突然之间,却是目光一辣,将全身气势为之一凝,尽数扑向那斜上方的少年。 既然没办法让他服软认罪,那便在这大小石山上杀了他!虽然门规严令禁止同门厮杀,但自己人证物证俱在,而且以自己玄丹境修为,杀一个炼气境弟子又算得了什么?最多也就是被告诫一番罢? 冷风轻轻拂动江白衣摆,他忽的是看见,面前的血色世界中,多了一座山岳,任由暴雨冲刷,依旧余势不减的朝着自己压下。 这最后一下,应该就是要死了罢? 江白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却紧紧抓着衣袋里面某样东西,目眦欲裂的看着那天上虚幻出的一座大山,疯狂而又凄惨的大吼。 心中猛然划过一道身影,还有那天在密林中,牵着自己手心的余温。 你不是说要请你们顾家的人帮我么?你不是说会尽你所能去做么?你不是说你不会让我有事么? 可是……现在我要死了!你又在哪里?! 眼角鲜血似乎掺杂了几滴眼泪,只是混在一处,看不清楚。不知是哭声还是吼声的呐喊传遍了整个小石山洞府,那一个如同疯了般的少年,即将被一座神念幻化而出的山岳震死。 天地间,暴雨中,黑伞下,似乎凭空钻进了一个人影。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住江白抬伞的手,顿时像是稳住了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周身压力顿时为之一消,江白还没来得及回头,却只听见一声淡淡的言语对他开口: “我来撑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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