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山小店 (第2/2页)
正说间,忽地一股rou香味飘了过来,屋中四人不由的精神一振,福儿已从厨房端出一盆兔rou,放在了桌子上。那姓胡的猎人将鼻子凑过去使劲闻了闻,叫道:“好香!可怜天天上山打猎,这些野味却都舍不得吃,这一只野兔可以换五斤白米,够我那老婆孩子吃好几天了。”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却没想到自己这样一说,店主人和他儿子怎好意思再吃这兔rou。 那姓赵的猎人却留意到了这些,笑骂道:“瞧你那熊样,不过是只山兔,能值几个钱,你这样一说,还叫咱们怎么吃?木老板、木老弟,我这胡兄弟就是这样的直肠子,他可没别的意思,来,你二人快坐下来吃,别等凉了。”他说着扫了旁边桌上那人,心想我们四人在这吃好吃的,把他谅在一边可不好,又道:“哎,那位兄弟,你也坐过来大伙儿一块吃吧。” 那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听见别人叫他,身子微微动了一些,淡淡道:“不必了。”双目却仍是看着外面纷飞的白雪。既是别人邀请,就算不答应,也该说个“谢”字呀,然此人之回答可算无礼。 四人便不再理他,美味当前,人人馋涎欲滴,都急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姓胡的一边吃一边大呼美味,含糊不轻地道:“嗯,嗯,好吃!好吃!奶奶的,今日也轮到我过一回嘴瘾了,唔唔,好辣,想一想我们辛辛苦苦打来的野味,每次却都落在那些王八羔子的富人嘴里,我心里就不痛快!要不是咱们楚国每年向犬戎进贡那么多的黄金白银,咱们的日子至于这么难过么,吃一次rou就跟过次年似的。”此人虽是山野中的一名猎户,但却是一个十分顾家之人,他每回猎到野味,都是拿到市镇上卖了换些粮食或生活用品,以供妻儿生活,就算有卖不掉的野味,拿回家烧成了菜,他也总舍不得多吃几块,总是留给妻儿们吃,因而他虽是猎户,打了小半辈子猎,但却没怎么吃过自己猎来的野味。 福儿哼了一声,道:“朝廷哪来那么多的黄金白银给胡虏们,还不是搜刮我们老百姓的,我听说有些地方闹饥荒,好多人都饿死了,有这些黄灿灿、白花花的银子,救济这些灾民多好,却拿来喂那些戎狗,归根结底都是皇上太昏……” 木掌柜忙喝止道:“别胡乱说!吃你的饭,野兔子rou还堵不住你的嘴。” 那姓胡的汉子笑道:“瞧木掌柜紧张的,咱们这些人难道你还不放心么?谁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天高皇帝远的,什么都不用怕,木老弟,心里想骂就骂出来,皇帝就是昏庸。”
那姓赵的汉子打断他话道:“你别胡教他,祸从口中出,什么都要小心些为是,就算骂了皇帝又怎样,除了过过嘴瘾,什么用都没有。”他说着碰了碰那姓胡的汉子,又朝邻桌那人轻轻努了努嘴。 那姓胡的汉子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他二人这一系列小动作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哪知一切早被那人瞧在眼中了,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提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 那胡赵二人心中均惊道:“这人真是好酒量!” 隔了片刻,那姓木的汉子面露神秘之色道:“不过说真的,前些天我去镇上卖野味,听到一个大消息。” 福儿和那姓胡的汉子同时道:“什么大消息?” 那姓赵的汉子拿筷子在盆里夹呀夹,就是不说话,故意想钓足三人的胃口,他夹了半天也没夹到一块兔rou,便只好将筷子放下道:“说是大消息,其实不是个好消息,那就是听人说孟良臣孟大将军死了。” 三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铛”一声响,众人瞧去,只见邻桌那人将一只碗重重摔在桌子上,却像是发怒了。 木老板忙过去陪笑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那人一惊,目光扫向那姓赵的汉子道:“你方才说什么?孟大将军他怎么了?” 四人见他面色凝重,神情满含激动,都是微微奇怪,那姓赵的汉子道:“那天我去镇上买卖,听人说孟大将军死了。” “怎么会?孟大将军他征战沙场多年,老当益壮,怎会去世了?你定是听错了!”那人疾言厉色地问道。 那姓赵的汉子不禁有气,“如何会听错?别人都在议论这事,说道孟大将军一死,恐怕再也没人能抗击犬戎了,再说生死这事谁又能说的准,孟将军纵然英雄无敌,但临到老了,阎王爷也总是要收的。” 那人“唰”一下站起身子,喃喃道:“人死如灯灭,孟大将军也死了,时移世易,什么,什么都回不去了。”他说着双目一红,脸上现出无限悲意,从怀中掏出几文钱,丢在桌子上,提起面前椅子上的包裹,甩到肩上,晃晃荡荡地奔了出去。 四人看着他奔出酒店,隔了好一会儿,那姓胡的汉子道:“这人真是个怪人,孟将军死了与他何干,听他语气好像他和孟将军认识似的。” 福儿道:“他怎么可能和孟大将军认识,你瞧他一副落魄模样,穷得连衣服穿的都没有,平日来我这小店连菜都吃不起,只吃我们这儿送的炒黄豆,却偏偏好酒如命,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才走,这样的一个酒鬼,怎会和孟将军有关系。” 那姓赵的汉子道:“老弟这话可不对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这人虽潦倒落魄,说不定还就和孟将军认识呢,如今世道浑浊,有才能的人都隐居在深山幽谷中,说不定此人本是满肚子才学,只因得不到施展,所以伤心愤恨,才隐居于雪山之中的,不过他常来你们这店中喝酒,难道你们对他的事情还是一点不知么?” 福儿道:“他回回来都只是闷头喝酒,与他搭话他也不怎么理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时间一久,咱们都不跟他说话,谁知道他的来历呢。” 木掌柜怒道:“你这小子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明明这个怪人在店中,你还敢满口胡说,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福儿哼了一声,面露不屑之色道:“怕他怎的?一个穷酒鬼,饭都没得吃,难道还想害我不成。”说着朝胡赵二人瞧去,见他二人都不说话,只是笑,又道:“我这样说可不是嫌弃他穷,我自己也是个穷鬼,哪有资格说旁人,只是一个人有手有脚,干嘛不做些事情,整日喝得烂醉如泥,这样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你瞧他那身长袍,穿的都看不出来颜色了,怎么不脱下来洗一洗?” 那姓胡的汉子道:“所以说他是个怪人嘛,要是正常人谁会生活在雪山深处,那儿又寒又冷,我怕连个鸟都看不见,他常年生活在那里,也不怕孤独么?” 三人都无法回答,心里均想这人真是个怪人,那雪山又陡又峭,道路凶险,莫说住在里面了,就是爬山也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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