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婆罗树 (第2/2页)
意僵了一僵。 这小白岂知重羽最忌讳被人说他老,还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重羽看,且感慨且惊奇,半晌,又转眼对祝东风憋出几个字来:“姑姑,小白可以摸一摸上神么?” 重羽从凳子上翻了下来,敢情她把重羽当作了个物件,祝东风咳了声,急忙道:“摸什么摸,你是傻了么,上神之身岂容你随便亵渎!还不快去将汤重新热热,这个愁死人的傻孩子……” 小白幡然醒悟过来,哭丧着张脸抖抖嗖嗖地将汤盆端了下去重新热过。 不过多时,小白就恭恭敬敬复又端着汤盆出来。于是四人一兔一虎,通通围坐在石桌边上用了些鸽子汤。 小白因适才被祝东风点醒,方晓得自己对上神有些不敬,一张苦瓜脸惨白惨白的,重羽心下不忍,随口道:“唔……你洞府里的这只兔子精虽不会说话,厨艺倒还不差。” 话毕,小白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立马闪亮亮了过来,复又拿着勺子给他添了些道:“上神若觉得不错,便再用些吧,锅里还有许多。” 重羽低低应了。 一旁的阿寒又盛了一晚,将鸽rou挑了出来,就着手喂跟前的白虎吃,那白虎顺着他的手舔了舔,一口将鸽rou吞下。 祝东风看着这一幅和谐的情景,却有些吃味。自己的儿子注意力全放在了这头白老虎上。阿寒以前从未喂自己吃过东西,这会儿却将一只虎照顾的十分妥帖,祝东风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转眼凉凉地瞅了瞅那只白虎,不爽道:“它不是不用吃东西么,阿寒,你快些吃,莫要在吃饭时玩耍。”
阿寒天真地扬起头道,“阿娘,它喜欢我,所以我喂它的东西它就吃啊!” 那白虎似是听懂了阿寒的话,大脑袋往阿寒胳膊上蹭了蹭,又抬起头来定定地瞅着祝东风。祝东风不经意间看过去,竟惊觉那白虎的一双眸子中竟有些幽怨的意味,随即惊问道:“重羽,你确定这只老虎未曾成精?” 彼时一口汤正从重羽口中喷出,他接过小白递来的布巾,缓缓道,“就是只普通的白虎罢了,你生完孩子怎得变得婆婆mama了。” 膳毕,阿寒带着白虎出去散步,重羽靠着桌子剔完牙,又饮了杯小白端上来的山泉水泡的茶水,哼哼唧唧了半晌,期期艾艾道:“今日前来,除了来看一下你和寒儿,我还另有一桩事。” 祝东风微觉重羽今日大异于往常,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山中枯淡,听人八卦成为祝东风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于是又将凳子往重羽跟前挪了挪,倾过身子兴致勃勃紧盯了他有些躲闪的眸子笑道:“你说。” 重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复又哼哼唧唧道:“那个……离舸……” 祝东风闻言立刻收了笑意,坐直了身子冷淡道:“重羽,你记不记得一件事?我小时候喜欢婆罗树上结的幽昙果,但那婆罗树却独独生于九重地脉下,不能存活于异地水土。我曾偷偷去九重地脉下挖来树苗,花了死力想在青羽峰种活一颗,耗了许多心血,花费了两三百年的时光,时时浇水施肥,下雨怕给淋着,日头出来又怕给晒着,悉心照料,可那婆罗树却依然不能结果。最后,我实在没有了心情,便干脆将剩下的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苗苗都拔出来扔掉了,从今往后便是连那婆罗树的名字都再不想提。我如今又忍着不耐将那旧事再提上一提,你可懂我的意思?” 重羽愣了愣。 祝东风复道:“我曾对那人也有过些期许,甚至在他初初做下错事后,还抱着一丝幻想。如今,我也想通了,他就是另一株我种过的婆罗树,无论如何也结不出果来了,曾经喜欢过,无奈他却将我的心戳了个千疮百孔。我现下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听到了。” 沉默半晌,重羽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觑了眼一旁面色青白的祝东风,立起身来,摇了摇头,一双眸莹满了伤感,“小风,你可曾想过,当日他与心月的那事,是否还存着些隐情?” 重羽提起这茬,祝东风多年的噩梦又涌上心头,一时心痛如绞,白着脸冷冷道,“呵……能有什么隐情,难道说他与心月做了那档子事,是因为有人逼他不成?” 重羽皱眉道,“离舸他……” 话未说完,祝东风指着洞府门口冷冷道:“重羽,你深知我的脾性,你若非要提他,便早早打道回青羽峰吧。” 重羽在祝东风面前向来好脾性,这般送客,他竟也不恼,只收了面上的严肃劲儿,嬉笑道:“嘿嘿,小风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不在你面前提他便是,正好我也有些事,这便走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话毕,又堪堪叹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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