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王_第五章 木匠(沈泰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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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木匠(沈泰泳) (第1/2页)

    闽南分巡衙门后院的西南墙角上,两只鸡雏大小的麻雀在争食一条青虫。青虫的两端被强硬的角喙死死夹住,皮筋一样,一会儿抻长,一会儿卷曲。两只家雀显然实力相当,经过好多个回合,才把青虫拉裂成两截。看着家雀各自贪婪地啄食胜利品,沈泰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略有的兴奋消失殆尽,伸手端起青瓷茶杯,目光转而环顾这后院。

    小院不大。用石砣夯实的泥土地面收拾得光光亮,连根草芽的影也存不住。四周院墙挂满了细长小刺的蔓子。爬山虎的叶片肥肥嫩嫩,散发出清晨的湿气。经阳光一照,虚嘟嘟泛着娇青的光泽。小院的门开在土坯墙的东侧正中,两旁各长着一棵桃树和梨树。一夜雨后,枝枝叉叉上开满了花蕊,桃红对着梨白,满园子沁着清香,淡淡的怡人。院南鱼盘状精巧的小鱼塘.由青条石砌成。池中央矗着一块仄长的假山石,苔藓蓊绿。藏置在石眼里一个个小花盆垂直下无数吊兰的条枝。修长的到影随波涟漪,引来十几条五彩十色的金鱼。鱼塘北侧十几步远,一架木制的凉亭。梁楞上盘绕着山葡萄苍青的藤枝。藤枝如一股股粗麻绳绞成一抱一抱的枝干,枝干上缀满了叶,叶柄上挂满了长须,刚吐出的须,带着鲜黄的绿色,曲曲卷卷,悠悠荡荡,一阵风来便摇曳个不停。

    沈泰泳知道,这个小院倾注着自己族叔的心血,做为宁波沈家中两个从仕的读书人之一,他这个族叔对于权势并不热衷,更寄情于山水园林。再说这漳州府可是一个肥缺,手稍微活动一点就能从海商们手中落得些浮财,刮的还不是民脂民膏,落不得骂名。再抽闲办置个园子,养两个唱戏的戏子,总归是神仙过的日子。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在中枢这么多年,不是算计着整人,就是提防着被人整,就像墙角的那个两个小家雀,到最后除了落得一头华发外,还真正能得到什么。

    沈泰泳整寻思着,一抬眼看到穿着绣着孔雀图案的补子大红圆领正三品官袍的族叔沈一中推门进来。沈泰泳慌忙起身给族叔施礼,沈一中招手示意沈泰泳坐下,自己也在石桌前坐下来,斟乐杯茶,说

    “贤侄住在此间可还合意,还有啥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去做”

    “承叔叔关怀,小侄在这里一切合心应手”。

    沈一中放下茶杯,手指在石桌上随意的敲击几下,转头问沈太泳:

    “我刚才在内堂读了新送的邸报,你爹爹又参礼部郭侍郎了,我真不明白,你爹和郭江夏①那都是当今儒林领袖,江夏更还贵为是东宫之师。现在太子初立,阉使未撤,国纲不振之时,士林更应该携手同心,为何非得斗来斗去,拼个你死我活呢?”

    沈泰泳没有正面回答叔叔的问题,却看似闲扯的说了句:“叔叔地处闽南,消息来得慢,可能还不知道,年初蒙皇恩浩荡,我哥哥庇荫世恩为尚宝丞,我哥哥已经得旨供职了”

    沈一中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圣上本来要荫我哥哥为中书舍人,还不是郭侍郎念及我父亲劳苦功高,建言加荫尚宝丞。”沈泰泳知道自己不用明说,叔叔也能明白这其中关键。自己哥哥郭泰鸿素来自负文才,虽上次乡试不第,但今年开科其势在必得。父亲又本打算请皇恩,荫个中书舍人,这样便可在京城应试,避开竞争激烈的浙闺。但郭正域却给改荫个尚宝丞,尚宝丞和中书舍人可就有天壤之别。尚宝承虽品阶较高但已算是入了仕途,不能再参加科举。哥哥的数十年寒窗苦读,就被这一改给毁掉了。这个梁子可不是能轻易化解得了的。

    显然沈一中也很清楚这中间的厉害,楞了半响才说道:“我沈家子侄辈中,就数你哥哥最有文望,本以为他一举中魁,成就我沈家一门四进士的佳话,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怎么会有这等变故。”说罢他把茶杯在桌上重重的一拍,“郭正域为何要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来,莫非他对当年在翰林院受过你爹爹的训斥还嫉恨在心不成。”

    沈泰泳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自从爹爹没顶住压力把撤矿税监的圣旨退还给皇上后,在朝中对爹爹心存不满的同僚官员恐怕不在少数,但这种事情又不可对族叔直说,口中只答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以这次爹爹派我来叔叔这里查询机易山一事,怕的也是这其中也有什么蹊跷。”

    沈一中闻言道:“你一说,我到记起了,那个钦犯张嶷已经由锦衣卫押送道漳州府。已经移交给我衙门,我正要带你同去审一审。”

    两人并没耽搁,沈一中到内堂升堂,堂上只留了几个亲信的衙役,沈泰泳则坐在一个便座上旁听。

    片刻,衙役们推搡着手戴着木枷,脚上戴着镣铐的张嶷进了县衙大堂。刚迈过了门槛几步,这张嶷就俩腿一软,扑哧跪倒在地。沈泰泳往堂下一瞧,只见这位身材短小,贼眉鼠目,典型一市井小民,但见沈一中遂把惊堂木一拍:

    “堂下跪倒是何人?何方人士?速速报上来。”

    张嶷吓得全身一颤,连忙答道:“回老爷,小人贱名张嶷,是漳州府同安人士”。

    沈一中接着喝问:“张嶷,我且问你,机易山一事,可是由你上达天闻?”

    张嶷略显困惑的答道:“回老爷,机易山这事确实是小人在茶馆里说过,被锦衣卫的阎大老爷听了去,拿我进了京。真得就没再说给别人听过,这个‘达天闻’是谁,小人的确不知道啊,大老爷。”

    这番话引得堂上一阵哄笑,沈一中忍住笑,也不跟他解释,接着问:“张嶷,你是何时去的吕宋?怎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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