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俏狼烟紫芦花_第二章 闹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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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闹喜 (第1/6页)

    轿夫们的话更加“真实”了,他们有的骂孙家老娘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饥荒山”,整天村南庄北地狼窜着闯门子搅合“不挤”,弄不清她是真精呢,还是真傻,沾了一身的戾晦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往外瞎跑胡拉。她自己的处世哲学就是:家里有一个忠厚老实光知道猛干的憨闷橛,官场上有个能呼风唤雨左右逢源的相好的;商界里有一个金腿银胳膊能挣能哆嗦的情哥哥;文化行里有个情趣高雅风流玲珑的sao客;想酒就红白啤黄尽管喝;想吃就天上的鹅地上的骡;不见人粮食,尽是飞禽走兽山珍海味大鱼大rou人参水果;想看就舞文弄墨,想听就天籁音乐;想玩就扑克牌麻将猛搓,想恣则排队拾阄,凭着这身好货,先看看俺心情再说;敢哭敢笑敢浪敢闹,任性十足,一句话——“谁也不能把娘娘我怎么着!呵呵呵!”街坊们就送了她个外号叫做“天下云”,意思是不跟正常人一样干活忙家务,而专以闯门子为职业,嚼嗒污烂舌头,东家子长西家子短地讥笑诽谤攻讦,说到底就是当辗转搅屎棍子。非但如此,她被称作“招cao”,好吃懒做尤贪玩,更鲜见守妇道,动辄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出门,上马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去找有势力的贪官jianian商打麻将、下棋,睁开眼没有三个男人胡拉不算一天,渐渐地混熟了,因而就臭味相投地一拍即合,肮脏橛子拴住了猥琐老婆,便苍蝇垃圾弹冠致庆,相见恨晚yin威私渡。迎亲队伍里有个上过三年私塾的轿夫当下讥笑糟霉、唾沫乱飞,他“才气”地概括道:“琴棋书画”样样高雅——“擒,骑,舒,骅”,成了富权皆可的“胭脂马子”,其不知收敛反倒洋洋得意,街坊们听说如此烂酸柿子真是连大牙床也倒掉了。他的一番上纲上线雅俗共赏的“艺术创作”立刻赢得了众轿夫群情激昂的喝彩,“吼哈,我cao她牛犊子哎,万人骑啊?快吆喝三里五乡‘一溜边河崖’旱得那裂纹一拃多宽的光棍老哥头子们给我往上冲啊!……”

    “是的!司令。保证拿下山头!否则,自愿提老二脑袋来加半头砖砸!”

    “啊……O(∩_∩)O哈哈哈~~~~”几个轿夫笑得扬袂睢舞,不亦乐乎,一个劲地咳嗽叉了气,弯腰捶胸,直撼得花轿箱底拖地,触了又磕弹起。花轿随着轿夫的乱动无节奏地四歪八斜震撼着,痉挛似地颠簸着。

    “今次算是莲花栽到大粪坑了,烧不烂,也得熏死。非移到清水里不好活呀!”

    “据说孙家老大跟城子(即位于锦秋湖东南安柴村,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会盟六国诸侯的古城池遗址)里‘洼老鸹’的狗崽子玩得死铁,却不知怎的上个月因为争一个绰号叫‘二亩腚’的风sao窑姐小娘,打了一仗,撕捣得血头血脸的,那浪荡公子牵了‘洼老鸹’执法队高猛獠牙的狼狗要放开咬死他,吓得这新郎官没命地讨饶,答应白供上五斤烟土,才平息下,后来据说又和好了。俩畜类花花公子把钱财都花在了打炮吸毒上了!”

    “啊,哈哈哈哈,新郎官一拉杆忒狼党喽,一朵莲花陪床的忒攘犟了,外面炮轰回家开枪,啥世道那个忒棒煌?!”

    “污染了,污染了!一朵莲花待,待,待惨了,不如搭,搭,搭,搭上宅子地便宜俺,俺,俺,俺了!”

    “知道吗?梅毒淋症花柳病传得蹊跷,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染上烂疮,再和处女头一次睡觉,遭报应似的毁得更厉害,估计晚上新郎官一炮非炸了膛不可,真是:炮犯了罪被爆毁,只可惜无辜靶子报销也呲飞了啊!”

    轿夫们翻晒的并不算猛料,也不算狠抖的,甚至有几分江湖世俗秽气熏天臭哄哄、黑魖魖的河湾大坑里罕见的才情黄水,却属于暂时发挥错了攻读专业方向的亚“污言秽语”,像追腥逐香辛勤的荧绿胖蝇一样无孔不入,崩耳朵,尽管姥姥捂了几次为头发和头红遮挡的听觉,但轿夫们古铜皱脸谄媚大嘴胡咧咧的唾液横飞,和那串串高分贝滚着乌七八糟噪杂凌乱的,令人rou麻、不堪入耳的对话,着实让她浑身倏然爬满了鸡皮疙瘩。

    而大喇叭小唢呐也“嘟哩哩,嘟啦啦……”专欺负她似的,当开了“帮凶”,尘土飞扬,黄沙漫卷,遮天蔽日的邪声怪调,酸辣炙烧。乌烟瘴气,呜呜咽咽的聒噪不一,那股躁动不安一直从未停止过往外冲击的腥火味更加威猛如虎,强烈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姥姥又一次低头缩胸牙齿紧咬嘴唇,咽喉里若皇家猎场上杀伐正酣,马嘶狗吠,豸蹿兔奔,特别是那些轿夫们好像是有意识拉给她听的猥琐话,她天真烂漫的少女灵心像突然遭遇了黑飙戾雹袭击,她再也无法抑制,忍不住了,胃胀喉咙麻热,猖獗的酸楚恶心先行一步闪电般漫过全身神经云朵,接着,响雷似的一张嘴,一小股奔腾的食流汩泉泥鳅样蹿突出来,呕吐在了花轿一角下,好在食涎极少。

    “哦,哦哦……”出于规避忌讳,也怕落得轿夫们的取笑,姥姥使出浑身解数蹂躏着胃道里再次恶心的蠢蠢暴动,她掏出随身掖着的花手帕,抹了一下黏液垂涎的嘴巴,然后,弯腰擦拭、拾掇花轿一角的黄白腥粥糊,用手帕包裹了就地蜷放着。

    显然,期盼奇迹发生的轿夫们是听到了渴望已久的一幕。

    落在队伍后面的安班主看到轿夫们猴子变脸般的鬼祟表情,不放心地对轿夫们吆喝着提醒说:“都庄里乡亲的,别耍过了头啊!”

    “大功告成!颠吐啦,吐啦!吐啦!”轿夫们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般庆幸着,以胜利者的倨傲和亢奋得意姿态狂喊着,“再续把柴禾,燎旺了,使劲呀,早晚颠得她开口求咱,让她抹泪,哎呀,新娘子哭也怪好听的,跟孝妇河里汛期下滚钩搂大鱼似的,过瘾,提神,能钓回丢了的魂儿!”

    姥姥刚刚暂时解脱了呃嗝,那种痛不欲生的折磨她早领教了厉害,再说跟那么一些粗鲁男人较劲也有失教养。他们无非也是与自己一样圹埌棽棽、寂寞烦闷,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翻过来又让自己因着不可把握的去向加倍痛郁悱恻起来。发火不行,跟着闹更不中,而自己不做姿态又受不了,支客师是他们自己人,虽说掌控全局,但只要是轿夫们言行不是很过分,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不是“逗喜”——都喜吗?所以,此番情形之下,只有靠自己了——跟这些顶着贺喜的名义的滚刀rou门们由衷地告苦了,“大哥哥们……手下留情啊……”柳絮飘飏般无奈地说完了,姥姥便嘤嘤抽泣起来。姥姥真不愧是鲜花芳草香魂女,她的哭啜燕语莺声,真的像青山潺潺玉泉,小溪春水淙淙,翠鸟冉冉啼幽涧,和风霡霂润心田,尽管她觉得委屈,担忧前途叵测,但那是她作为知书达理、兰心蕙质、多愁善感的淑女才思翩翩的高雅惘虑而已,放到一般俗不可耐的出嫁女自己新衣喜rou的看周遭那么多人围着她跑前呼后、颠屁股甩胳膊地忙活伺候着,光笑还来不及呢,哪会产生出如此格调巍峨,又让轿夫们探味难受,推己及人自觉自省的高级精神指向活动呢?

    姥姥的被奉为圭臬般的轻声歌哭登时镇住了轿夫们一路嬉皮笑脸没得正经事,有点二荡不恭的颠覆造次和企图继续深化放肆的不可蠡测的阴阳苟谋。

    沉默,长久的沉默。浩大的、虚妄的、令人凭生悸惑的空旷感笼罩了轿夫们近于猖獗跳梁的献丑。

    像雨后初霁的骄阳璀璨高照使人两目灼灼发花,不敢睁眼,轿夫们脚步变得稳当轻巧、矫健踏实,仿佛抬着的不是曾经被若干次业务了或者正在业务着的无数衣锦稻粱新娘中的一员,而是一位一朝揭晓身价暴涨的皇家公主,遂双腿有节奏地倒悠着,耽于执行命令的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却不知自己在干着什么,甚至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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