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提亲 (第2/2页)
我知道你的心思,嘴里不说,心里是不是想着像支道林一样出家,我告诉你,咱家谁出家都行,就你不能,你大哥往好里说是个酒仙,往坏里说就是个酒疯子,难成大器,你二哥死得早,你四弟自恃才高,放达诗酒,性情急躁,其他弟弟们还小,将来谢家大约还要靠你,所以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安安生生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 谢奕说:“父亲啊,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是您的长子,原来在您心目中,我就是酒鬼一个,这话多让人寒心呐,世人都说安石好,世人这么说,我没意见,您可不能这么偏心。” 谢裒笑笑,说:“你要少喝点酒,看我偏心不偏心。” 谢安也笑说:“父亲,您可真高看我了,您儿子我,才是众兄弟里最无用的一个,我是一点功名心都没有,只想默默无闻,放情山水,诗酒自娱,如此一生,比什么都好。至于出家,儿子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世上可留恋的东西,实在太多,我虽经支道林一再点化,还是看得破忍不过,好吃的,好玩的,好书、好酒一样离不了,您压根就不用担心我出家,您儿子没那个慧根。” “知道就好,我明天就找人给蔡谟回话,秋凉就给你订亲。” “好我的父亲,只听说秋后算账,秋后问斩的,您竟然要给我秋后订亲,听着都不吉利,还是等到明年春天再说,好不好?” “你又想拖,不过也好,明年春天就明年春天,我就给人家回话了啊。” “不行啊,父亲。”谢安急道。 “怎么又不行。”父亲的语气有几分怒意。 谢安低头不语,忽然计上心来,不如果拿刘家meimei抵挡一阵,于是对父亲说:“实话跟您说吧,我有心仪的人,您就不要瞎张罗了。” 谢奕和谢万等兄弟都来了精神,“是谁啊,谁家女子这么有福气,竟入了你的法眼。” 谢安在大哥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月色下,谢奕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半日说了句“真有你的,哥服了。” “到底是谁啊?”父亲着急地问。 谢安起身说你问大哥吧,我先回房睡了。
“到底是谁家姑娘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父亲问。 谢奕笑说:“安石跟我说,真要提亲,就去找刘真长。” “你是说,他看上了刘惔的meimei?她好像还是个孩子。” “不是好像,当真还是个孩子,我前几天还见过,虎头虎脑跟个男孩子似的,这安石,不是有病吧。” 第二天,谢弈去找桓温商量,说你跟真长熟,先去问问,看看人家能看上我家安石不?桓温哈哈大笑,说这可不行,我还想为我家买德郎(桓冲的小名)提亲呢。 谢弈只好找谢尚商量,说:“大哥,安石看上刘惔的meimei,你跟刘惔熟,不如你去试试风,刘惔向来心高气傲,一直想把meimei嫁到皇室,未必肯俯就咱们谢家。” 谢尚一听也乐了,这安石,口味真独特,这么多名门淑女不娶,偏偏看中刘家小meimei,那个女子,可是出了名的聪明淘气,和咱家道韫有一比。好吧,我找机会说说看,真长看不上咱谢家,但未必看不上谢家安石。 这日午后,谢尚专程造访刘惔,刘惔正和王蒙饮酒,见谢尚来,忙邀入座,谢尚也不客气,举酒一饮而尽,三人尽情豪饮,王蒙酒醉,遂起身舞蹈,谢尚见状,拿起琵琶,向窗而立,弹琵琶为王蒙助兴,王蒙意兴更佳,俯仰自得,旋转飞舞,刘惔高兴地说:“阿奴(指王蒙),你今日比得上昔日向秀的率真啦。” 王蒙醉极,跳完舞倒在刘惔床上睡着了。 谢尚放下琵琶,回座,敬了刘惔一杯酒,说:“今日有一事相求,望真长兄成全。” “何事?但说无妨。” “好,痛快,我也不拐弯,我想为安石求骋您的meimei。” “什么?安石,我meimei,这小子,怪到这两年老往我家跑,我还以为是我这主人有德行,看来会错意了。安石啊安石,我向来还猜过几回,什么样的女孩能配得上安石的风采,原来他属意我家兰熙,论才情,倒是玉人一对,只是拙妹尚幼,这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刘惔心想,谢安虽是少年名士,可是好赌成性,喜好玄言,厌恶世务,这样的人,做朋友固然佳,可是做妹夫,似乎不堪托付。 谢尚回家后,见谢安站在院子里,逗架上的鹦鹉。 谢尚走到他身边,表情沉重。 谢安故做悲伤地问:“他拒绝了。” “没有。” “他同意了?” “也没有。只说拙妹尚幼,过两年再说。女子13,正好找婆家,所谓尚幼,怕是托词吧,看来,还是我们谢家的门第不够高啊。” “也或许,是对我不满吧,真长兄貌似豁达,其实骨子里很重实际,见我至今白身,悠游无事,怕是不放心吧。” 谢安说完,表情沉重,慢慢转身走开,一过花架,立刻笑开了花,驾上牛车直奔白马寺,支道林见谢安满面含笑,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哪里是开心,是伤心,伤心之极。” 支道林看着谢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到底哪里伤心了。他说:“观君眼角眉稍全是得意,别人伤心,最多做到不动声色,安石果然不是凡人,竟伤心得心花怒放,贫僧今日开眼了。” “真的伤心,今日大哥去为我提亲,对方拒绝了,我能不伤心吗?陪我去竹林走走,情之一字,最是恼人,还是清风明月好,从不负人。” 支道林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又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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