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拯救,和小世界_第拾,不识暗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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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拾,不识暗流 (第1/4页)

    我叫羊柳,是个鬼师。

    我家从好几代之前就做鬼师,那是中国更新换代的时候,天灾频乱,民不聊生,树皮充饥,黄土果腹,人们尝尝面黄肌瘦,手足无力,所以那是许多人在一起决定进城讨粮。

    粮,是没讨着,甚至那一伙人连城都没能让进,人家城中刺史立于城墙之上,俯视着千百个衣衫褴褛的贫民,人人哀求之色,刺史如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冷漠冷漠。

    “鄙村百来户人已殍近半,垂髫弱女,所甚无几,众念皇恩,不做相食之事,不成违德之人。可惜如今,弱冠无力取字,豆蔻无抹胭脂,长此以往,恐鄙众时日无多,特来讨粮!”

    众人都念着朝廷的慈心,想着这边这么几十号人,总不可能全然不顾吧?

    “呵,粮?观我城呼,南百里瓜熟蒂落,酒香不怕深巷,北百里粮仓十丈,半数鼠蚁半数虫,东百里旭日常照,红光满面笑春风,西百里湍湍河江,百尺清澈见红鳞。哪里有粮?哪里无粮?我度汝妖言惑众,我早有淡粥,午有鲜虾,晚有嫩彘,何来无粮一说!”

    只见城下众人敢怒不敢言,时常惨白的脸此时更是涨红,不过一会儿,相自离去。

    不过一月,王家有盗,天下无偷,不过盗亦有道,王家有则,一,财仅自给者,无偷,二,饥寒无财有德者,可舍,三,财源不正,心中无德者,可夺。此后不过半月,城中大家的财物大多都消失不见,比如刺史家雕龙画凤的横梁,竟也可偷,鼎铛玉石的挂饰,也可偷,不过这也寻常,不寻常的是刺史家供的庙堂中的贡品灵牌,也被偷走,更离谱的事刺史家的祖坟中先辈尸骨,竟也可偷。

    而李家有戏,人生皆剧,不过李家这戏呀,虽没有什么复杂规则,但有一个,也只有一个,便是精心尽心,绝不坑蒙拐骗,因为李家这戏,不是人人都能看,也不是人人都不能看,演给鬼,可看,演给皇帝,亦可看,种类繁多,如纸戏,便是纸扎的东西活过来演的戏,如鬼戏,便是演给鬼看的戏,又如死戏,谁看谁死。这演的哪儿是戏,分明是一个一个的奇迹!

    而我们羊家,也发展了祖上相传的通鬼之术,我们视鬼面,通鬼言,办鬼事,正鬼道,从鬼身上捞好处,也在人身上捞好处,唯一与其他家相同的是,我们这一整村都行正道,绝不做违背天道的事,但凡有人起邪念,我们便群起而攻之。这也是我们方河村的由来。

    可鬼,终究是人死后变成的,我们羊家相当于和人打交道,而人与人打交道,总会有数不尽的意外和悲哀,远比人和动物打交道危险。

    我的父亲现在不知所踪,我的母亲被一只鬼骗走当了鬼妻,我现在孑孓一身,住在关城父母留给我的房子,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当然,我所谓的打工,也就是我羊家的老手艺。

    你可能会说鬼师这么危险,换个职业不行吗?我试过,有次我当服务员,结果那个餐厅的客人有一半的恶鬼,我做导游,游客大多数都是无法投胎的厉鬼,我有次做了棍法教师,甚至我的学生被鬼上了身,死了。

    我想抗争这世道,上天给予我羊家的天分,但我发现这不是我能改变的,我改变不了命运,改变不了羊家的本质,我只能在一次次横祸中体验作为鬼师的悲哀,鬼几乎摧毁我的家,可我仍要和这种我所憎恶的物种打交道,鬼究竟是什么,鬼就是是好是坏?我爸说,“鬼,都是坏的。”我妈说,“鬼,大多是坏的。”我不知道那一句是对的,我也不知道那一句是错的。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做好鬼师,活下去。

    鬼。。。究竟是恶。。。还是有善。。。

    我得不到答案。

    我高一时,关城我们行内有个消息道,有个道行不错的鬼到处诱拐小孩子,称作童鬼。这鬼实力不高,对于那些大佬大材小用,但对我来说又有些费力,解决这鬼,我这学期的生活费和大半学费便有了着落。

    于是我接下了这个任务。

    任务先到先得,除非执行人同意,那其他鬼师无权插手,这也是我们圈子里默然相允的规则。我接了任务,打算从头查起。

    迄今为止最近被掳走的孩子叫朝阳,是个初中生,我有些无奈,因为我觉得一个初中生不能被诱拐吧。。。至少不该,但事情发生也就发生了。我去到朝阳的家,学校门口的居民楼里的一栋小住户,屋子七八十个平米,住的比我这个孤身一人的房子还小一些,位于四楼,没有电梯,得爬几层水泥筑的楼梯,楼梯上时不时还有醉汉的呕吐物或者是打倒的外卖,毕竟这里的声控灯似乎是坏了。

    作为一名鬼师,我夜视能力自然不错,拜访朝阳父母时是日本文化中的逢魔之时,也就是黄昏,人与鬼交接的时候。“轰轰”的敲门声从手中响起,在这昏暗的居民楼里略显惊悚。

    “谁啊?别匡匡敲门了,有屁快放。”粗犷的男声从门内传来。

    “你好,我是负责朝阳一案的警察,朱凤。”说着从门缝中给他们看了看伪造的警官证。身为鬼师,我自然用的假名,因为尽管是名字被知道了,对于有心的人来说我危险极大。

    “哦哦,请进请进朱警官,嘿嘿。”说着生锈的门吃劲的打开,昏黄的灯光传来,有一股酒气从男人身上传来。

    “朱警官,朱警官,一定要找到我家朝阳啊,我家的希望就全在朝阳身上啊!没了朝阳。。。我想象不来我家会变成啥样。。。。”略带哭腔的女生带着一丝沧桑从客厅传来,传来的还有踢踏踢踏的拖鞋声。

    女子大概四十出头,脸上有一点点皱纹,但也许是孩子失踪导致精神不良,卧蝉部分有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头黑发没怎么打理,有些杂乱。从面貌上可知道女子年轻时可能是青丝红颜,不过时光终究负了韶华,现在也像个大妈。

    时光是把杀猪刀呀。。。我心里腹诽。

    “不急不急,您心里越冷静,提供的信息越有用,坐下来我们慢慢问。”我礼貌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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