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湔_曹正淳前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曹正淳前传 (第2/3页)

/br>    和每回进了家门那张笑呵呵的圆脸不一样,这次他的脸是黑的。

    说起来,这还是爹头一回打我,以前便是我用弹弓打碎了好多屋顶上的瓦片他也是夸我打得好的。

    “就当!就当!我是太监的儿子,您是大太监,那我就去宫里当个小太监!”

    “反了天了!供你吃供你穿,不知上进,怎么倒想着做奴才!”

    “那读书又怎样?读书也没见能有几个骑高头大马的!”

    那天,爹很生气,不顾娘的千拦万拦,扬起手里的拂尘狠狠地抽打起了我,那檀木的拂尘柄几乎都被爹给打断。

    “够了!私塾里那些人都瞧不起小善,先生也直接把他给赶了出来,这孩子……这孩子话说得又有什么错?!”

    嘴硬着不肯讨饶,可我的眼泪鼻涕却是诚实的糊了一脸。

    娘干脆趴在我的身上,大骂起了爹。

    拂尘没再抽在我的屁股上,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见它从爹的手里掉在了地上。

    爹也哭了,他哭起来的模样有点难看,像笑又不完全像,说是哭,嘴却是咧开成平日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好……你要当太监,爹送你去……”

    四

    爹当日说要送我去当太监,他到底只实现了一半,他没把我送去京城另一头的严小刀师傅那里,反而是带着我进了那天经过的大宅院里。

    大宅院里也有一间私塾,比那天我见过的那间私塾要大得多,都是和我一般大的男孩子,也有比我大上二、三岁,五、六岁的,也有看起来和我爹差不多年纪的。

    他们都穿了一身绿袍子,说话也都和我爹一样,是细声细气的。

    我也换上了一身绿袍子,被安排在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巧的是,带我过去见了师傅的,是那天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的哥哥。

    “呦,这不是曹小满的干儿子小善吗?怎么,曹小满他想通了,送这孩子过来了?”

    “呵……不是,这孩子有些顽劣,希望您能帮忙管教管教几天呢!”

    “那咱家可丑话说在前头~这孩子我只能教教规矩,该打不该打的,咱家近来年纪大了,一双花眼可是看不清呐……”

    “曹阿叔说了,该打该骂,悉听尊便,只要别打死,半个月之后他来接这孩子出去。”

    “嗯~知道了,去吧!”

    实话实说,明明他和爹也是一样细声细气的说话,可我觉得爹的声音听起来顺耳,他的声音就好像被人踩在了猫尾巴上,狠狠地用鞋底碾着,那个哥哥也是。

    这让我泛起了恶心,差点把那串糖葫芦吐出来。

    “曹小善,过来~”

    尖声细气,师傅翘起来了兰花指,示意我跟着他去一个地方。

    他领我去了一处佛堂似的地方,堂中挂着一副画像,和那日我在私塾见过的孔夫子圣像大有不同,可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总之,这副画像上的那人,没有胡子。

    “跪下!磕头~”

    扯尖了嗓子,师傅一拂尘顶在我的两边膝盖窝上,又死死地按着我的头朝地上磕去,所幸,最后是落在了蒲团上。

    “知道他是谁吗?这可不是那些个酸秀才拜的孔老头儿,咱家告诉你,这是赵高~”

    跪在蒲团上,我悄悄扭了头去看他,但也只能看到那绿袍子下的靴子,我想他一定是又翘起来了兰花指在指着画像。

    “赵高,那可是秦朝的大太监,说好听点,太监是宦官,可要是不好听,那就不是人,你今天既然来了,咱家就好好教教你规矩和道理……”

    规矩和道理?当太监也要读很多书吗?

    五

    “诶!你看,又新来了一个!”

    “和天生看起来差不多大呢!估计和他一样,爹娘养不活了,卖进来的……”

    “这看着不像啊?你看他长得比天生白净多了,脸也圆润,怕不是哪户人家获罪下狱送进来的……”

    拜过了赵高,意外地我没被允许回去那方才来时的私塾,而是被一脚踢进了角落里的一间小屋。

    一进去,门就被关上了,回头,有二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了我。

    “诶!你叫啥!”

    “我叫曹小善。”

    “哪个善?是扇子的扇还是良善的善?”

    被他们拉进了屋子中间,一个看起来黑瘦黑瘦的男孩问起了我的名字,这一问,我就不再言语,因为我不会写字,更不认得字。

    可这黑瘦黑瘦的男孩却认得,他用手指蘸了水,在小屋的那唯一一张小桌上写了给我看。

    我也不知道他写的对不对,但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儿,随后他又写了另外两个字,他告诉我那是他的名字,他叫“天生”。

    “哈哈哈,就你会写字?!天生天生,名字再好听也不是被你爹你娘卖进来了?”

    “来新人一个个都这么高兴?!还不快去给我干活!!!”

    门口有尖声在骂,这一骂,屋子里由方才的吵吵嚷嚷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出去,天生也拉着我跑了出去。

    一路上跑着,穿过了三个院子,转过了四个拐角,我跟着天生他们来到了最开始的那处私塾。

    和平常的私塾没什么两样,我们上起了课,但对于我而言,入目皆是天书。

    别说是写字了,我连认都不认得。

    在这里,没有“不知道”,“不认得”,不会就要罚!

    “真是贱骨头!寻常人家都还读不起书呢!你一个奴才居然不知道珍惜!”

    一样是戒尺打在身上,可那尖着嗓子骂人的师傅打得却比那天私塾里的先生还疼,挨了一顿戒尺,他又把我扯出了私塾。

    邻座的天生突然跑了出来,跪在了师傅脚前磕头。

    “好啊!你小子能耐大了,居然也敢吩咐咱家做事?!那你就陪他去!”

    拎着踢着,我和天生被丢到了后厨刷碗。

    “没事儿!刷几天碗就能回去了!这几天我教你认字,这样你就不会再被师傅骂了……”

    一边刷着碗,天生一边和我说个不停,他说了很多很多,就像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话似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