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底线小坏曾招摇 (第2/2页)

我占她便宜。

    我真不是借机占她便宜。哎，我做了好事，就是没有人理解我。

    十岁时的某天，我见同班小皮同学的作业本，多得都用不完。为了避免他浪费国家资源，我向他强借了两本自己用了。

    您说，这算不算做好事？什么？还是不算？我这是为了充分利用国家资源，响应国家号召，这也不对？

    您怎么能和小皮同学站在一个高度看待问题呢？小皮同学当时就不干了，他立刻到老师那里去告状，说我抢他的作业本。害得我被老师叫出教室，狠狠地训了一顿。

    难道响应号召也有错？

    十二岁时的某一天，我看见住在村北头的张婶家的一只母鸡，因为吃得太饱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它的健康。

    人们不是常说，生命在于运动嘛。我扔过去一块石头，想吓它起来跑一跑，助它消食，谁知一不小心把它砸死了。

    您说，这算不算做好事？什么？还是不算？天地良心，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吓它跑一跑。

    至于为什么会将它砸死了？这不是人有失手，石有脱靶吗？我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您怎么和张婶一样不理解我呢？她当时破口大骂，说我偷她家的鸡吃。

    您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十三岁时某一天，时值盛夏傍晚。我看见小玉儿在村头河水中扑腾。我担心她会溺水，立即跑下去搂住她。

    当时，小玉儿好看的眉毛根根立起，手指头差一点戳到我鼻子尖上。她呵斥道：“甄小坏，你想干什么？还不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往哪儿摸？”

    我说道：“我不是担心你溺水吗？”

    小玉儿气愤地说道：“溺你个大头鬼！半人深的河水，能溺着人吗？你就是存心想占我便宜。你再不把手拿开，我以后都不再理你了。”

    哎，您看，这肯定也不算做好事了。可是，我当时真的是担心她，腿抽筋溺水了，我才下去抱着她的。

    农村人常说，牛脚印凼里还能俺死放牛娃，何况这还是一条小河？水火最无情嘛。

    我自小就嚷着要娶她，有必要专门下到河里去占她便宜吗？

    近十七岁时的某一天，老爷子走了，结束了他并不辉煌的一生。

    临走时，他把我叫到床前，抓住我的手，眼里蕴含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艰难地说：“小坏啊，我从你小的时候，没有教育好你，让你养成了许多坏毛病。做人呢，必要的底线还是要守的。我不敢奢望你做一个大英雄、大豪杰，流芳千古。但你总不能做一个人人痛恨的大恶人，遗臭万年吧？这样我死之后，别人会戳我的脊梁骨，骂我没有教育好你。如果你不把这话记在心底，爷爷死后，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说完，一滴浑浊的老泪从他眼角慢慢渗出，爷爷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爷子临走之前的一番话，对我的触动很大。

    看起来我真不是一个好人，连一向最护短的爷爷，都这么看我。我也不想做个纯好人，在做事的时候给自己加上各种条条框框，无论做起什么来都束手束脚，不能称心快意。我也不想做个纯坏人，让爷爷九泉之下不能瞑目，死了之后还被人戳脊梁骨。那么我只能选择做一个有底线的小坏蛋。这样，别人不敢随意欺负我，我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事。

    只有如此，才是我的最佳选择，此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