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恋大多难修正果（二） (第1/1页)

    象是偷窥的人被当场揭穿，又象是害怕里面的人会听见声音走出来，一时间明堇溪尴尬莫名，手脚都是冷的，急忙轻声回答：“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从地上拾起鸢尾，匆匆跑开了。

    经过路边花摊，摊主立刻认出她来，照例很热情地上前问她：“您朋友还喜欢吗？”

    很平淡无奇地一问。可是那一刻，明堇溪却不敢抬头，觉得那个年轻而陌生的摊主身后，也藏着一双冷笑的眼睛，就象是病房内郁杨那种无奈的腔调，在耳边挥之不去。

    她狼狈地只想逃。

    那些原不该看到的、听见的，象是有意在和她可怜的暗恋进行了一场宣战，只需点破一丁点的现实，就能让她败得溃不成军。

    她悲哀地想，暗恋大多难修正果。这话安然说过，但说这话的同时，安然也极力鼓动她付诸行动。当时碍于性子和自知，她还不肯，如今想想，即便做了又能怎样？说不定会换来比现在更难受百倍、千倍的结果。

    摊主看清她脸上的神情，暗暗一惊，忙小心问道：“这是……没见着人？”

    明堇溪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答，低头看着手里那束略微有些揉损了花瓣边缘的黄色鸢尾，递给了摊主，“没送出去，我留着也是没用，不如给你，挑几朵好的还可以再卖给喜欢它的人。”

    摊主微微一愣，“这怎么好……”到底是高兴的，客气两句便伸手接了。

    那天晚上，明堇溪抱着那只空花瓶回了宿舍，宿舍里照例没有人在。

    大概六点钟的光景，校区里的路灯一一亮起，昏黄的光线照进宿舍窗子，将房间里的东西投映出朦胧的轮廓。

    明堇溪窝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枕边的透明花瓶折射出水晶一般的光亮，看得人直觉得刺眼。

    她转过脸，伸手拉过枕巾要遮在花瓶上，不小心用错了力，只听“啪”地一声巨响，花瓶应声而落，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慌地从床上坐起来。门外正摸着钥匙开锁进来的人也跟着惊叫了一声。

    随即宿舍的灯被人掀亮，是安然。“你在啊？刚才是什么声音？吓了我一跳。”

    明堇溪一时有些不适应光线，微眯着眼，下床去找扫帚，“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安然放下书袋过来帮忙，“我们宿舍还有这么浪漫的东西呢？”

    “哦。”明堇溪漫不经心地一应，“回来路上买的。”

    安然听了，心里颇觉奇怪，堇溪根本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胡乱花钱的人，而且从一进宿舍气氛就不对了……

    这时两人正弯腰在地上收拾碎片，她偷瞄堇溪一眼，发现堇溪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倒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绪。她只能直接问：“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事。”明堇溪不擅长说谎，仅仅是一句掩饰，手跟着一抖，一下子戳到碎片的尖角上，豆大的血珠涌上指尖。

    “还说没事？”安然抓起堇溪的手，“你去床上坐着，我来弄。有什么事你也别瞒我，和我说说。”

    明堇溪转身去抽屉里找了一片创可帖缠好，重新坐下时心里已经释然许多。看着安然一面细心收拾，一面时不时地抬头看她，那种面由心生的关切令她不由得眼角发酸，抬手揉了两下，却没有眼泪。

    明堇溪叹一口气，缓缓开口：“其实真没事，不过是偷听到别人的谈话。本来还能做做梦的，这回也没机会了。”

    “恩？”安然皱眉想了一会还是不懂，“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你说仔细点。”

    明堇溪低头咬了咬唇，灯光打在她的刘海上，脸上的神采笼在阴影里。她大致说了听来的内容，尔后静了一会儿，解释道：“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身边没有女朋友才说不通……”

    “你伤心吗？”安然似乎没有听她说话，兀自问道。

    明堇溪被问得一愣，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有点失落。”

    安然顿时哭笑不得，“我看你呀，就是少根筋，赶紧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省得以后熬成老姑娘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呢！”

    明堇溪一时被安然说得沉默下来。确实，在她二十岁的人生里还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恋爱，郁杨算是她迄今为止惟一萌生好感的男生，所以……她实在是搞不清为爱伤心是怎样的感受。

    安然看她有些消沉，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过来拉她，“晚上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麻婶家的鸭血粉丝。以前我每次心情不好就去吃一碗，吃饱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明堇溪跟着一起往门外走，她知道安然的用意。

    安然是典型的“拿得起，放得下”，每次喜欢上某某班的某某男，她都是大胆去告白，虽然结局总是差强人意，但她每次都能坚毅果决地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把这一切勇气的来源都归功于麻婶家地道香浓的鸭血粉丝汤，后来这汤便经常被她们戏说成是“失恋治愈汤”了。

    明堇溪心里涌满感激，而且经她这么一勾倒真觉得饿了。

    麻婶的小店离学校不远，从后门出去再走一条巷子就到了。两个人进去时已经八点，店里的客人渐成减少之势。

    安然照例点了两碗鸭血粉丝，另外还加了两盘小炒和两瓶啤酒。

    明堇溪小声拦她，“喝什么酒呢？”

    安然抿嘴直笑，“少喝一点。我今天刚拿了补习工资，学生这次模拟小考的成绩好，家长多给了酬劳。”

    话是如此，明堇溪却明白，安然是怕她心里难过还忍着不说，想让她一醉解千愁呢。

    结果一顿饭吃下来，桌子上一溜排开五只空酒瓶。明堇溪酒量不好，喝了一瓶多就不敢再喝了，剩下的都进了安然的肚子。

    安然有点多了，趴在桌子上抓着啤酒瓶直嚷着“再开、再开”，堇溪劝她不能再喝了，她便抓着堇溪的手，说什么“过了他这个村，咱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明堇溪哄着她安静了会儿，便去柜上结了账，扶着她起来，两人晃里晃当地离开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