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种以为了解别人却不了解自己的人 (第2/2页)
吃rou还吃得少!哼!” “呵呵……”老胖笑得颤了两下下巴的肥rou说:“我再怎么吃rou,最多也是个杂食的。哎,这么说吧,大家经常会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镜头:在被两面高墙夹着的笔直的某个深宫的甬道里,一个,或者几个太监打着灯笼,怱怱忙忙地从镜头的边缘快步走了出来,沿着那条甬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一直走到尽头。每当看到这种镜头的时候,我都会禁不住想:那个,或那几个太监,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在想着什么?是要去处理生死急务呢?还是演员穿着古代的服装彻底地投入了某种穿越的心情和境界?还是在想着等会儿停机休息的时候领鸡腿还是叉烧饭盒?还是下班领了二百八十块日薪之后,到哪儿去喝上两杯?还是,呃,还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哈哈。皇帝就是rou食者,太监就是杂食的,急也没用。而且再怎么急,再怎么利索,到头来还是领个叉烧饭盒,二百八十块一天。”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捂着额摇着头说,心里不得不承认老胖乱七八糟的道理,比那些明星明人的精句有过之而无不及。反正是听了之后钻进脑子里,一时半会儿地排斥不出去。 我和老胖的Sidekick之夜,随着越来越混乱的道理而渐渐离现实越来越远,最后,被出租车送了最后一程之后,消失在各自的梦乡之中。 不过,各位可能有所不知,或者也可能有幸亲自经历过,那种没有彻底宿醉,刚好到头没过的境地。其实,在这种境地里,人反而会因为酒精而更兴奋,脑部活动得更剧烈,显得更清醒。就算迷迷糊糊的上了床,也很有可能会在清晨三四点的时候醒来,当然,其中大半原因可能是由于体内过多的水份急待排出。 反正,我处在这种状态之下,因为在重回初吻轨迹之后回到青之馆又跟佐治、塞巴几人喝了三打啤酒,便回想起与老胖谈话中提起的生活之中隐忍的那些人。当年的现在年纪尚轻,还没有遇到,也大概不会多想这些隐忍的人的人生是多么的不同,所面对的困难和后果可能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们其中一些人以为了解别人却不自知这种误会,另一些人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所建立起来的微笑的隐忍城堡已经又高又厚,遮蔽堵塞了城外的阳关大道,自己则在城里的黑暗迷宫里绕着圈,心理暗影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我用感觉有点儿浮肿,影像有些恍惚的双眼环顾我们的身边,似乎也不乏这种人。除了德力之外,另外一个闪着这种光芒的,应该就要数祖安娜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妳曾经在几年之后,跟我提及祖安娜到川崎的原因。 去川崎之前,祖安娜也是刚刚毕业,好像是学什么化学还是环境学的,总之不是那种航港商业社会普遍接受的有前途的学科。祖安娜对岛国文化也一直都有兴趣,也自修过日文,听说好像还不错。以我所知她的认真程度和日后在韩文和西班牙文上的造诣来看,基本上是可信的。所以,毕业之后就好像理所当然地进入了一间日资背景,在国内设厂的制造业在航港的行政分部,由基层做起。 由于性格使然,虽然妳不怎么想特别说她的性格,但事实上她就是太软弱的存在,虽然表面坚强,那一半也是出自其一丝不苟的国字脸给人的严肃印象使然,但却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甚至是那种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把自己所有的理想和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通过无限的牺牲和付出,勉强从别人的身影之中找到自我存在感。这种人太容易受伤和被人利用,几乎注定是绝对悲剧的存在。 所以,性格使然,祖安娜在第一份工作里受尽欺凌,总是被指派去干最琐碎,最辛苦,最麻烦,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经常捱更抵夜〔注1〕,长途拔涉到国内的厂子里做一些送文件之类的可有可无的工作。那时候国内的厂子可都是在一些相当偏远的工业特区之类的地方,一来一去就得一整天,还不一定有公司车,还可能要在简陋的宿舍过夜,第二天还得尽早回公司报到。但就算是被安排这些最厌恶性的工作,祖安娜还是可以笑着咬着牙一力完成,认劳认怨。 也可能是她运气差遇人不淑吧,公司的人见她没脾气,没有半点欣赏之余,反而觉得她好欺负,变本加厉地增加她的工作量,甚至刁难她,还对她任何一丝的错漏或不足冷嘲热讽。而这一切,祖安娜都微笑以对,有时候甚至承认自己愚钝反应慢之类的,造成恶性循环。 我记得好多年之后有个米国人写了本书,好像叫路西法效应,说的是一个真假还有争议的监狱试验。一帮人假扮狱卒,一帮人假扮囚犯。扮狱卒的人被赋予一定权限,劳役和刁难,甚至羞辱囚犯。最后,囚犯以惊人的速度崩溃。而狱卒则以更加惊人的速度互相影响,同流合污,变本加厉地折磨囚犯,甚至其中一些比较斯文和起初对囚犯还有一些同情心的狱卒,也变得无动于衷,或者被逼着一起折磨囚犯。 当初祖安娜,还有米高所面对的情况,从欺凌者的角度来看,似乎与路西法效应里所描写的情况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至于被欺凌的人,是否有着与囚犯相似的自悲和无奈心理,则不得而知。但我不得不冷漠地认为被欺凌者,例如祖安娜或米高所选择的应对,或者本能的生存方式,对情况的恶化也肯定是要负上一些责任的。 …… …… “Hon,”妳不知不觉间坐在了正在发呆的我的身边,把我唤回现实之中,别人的声音刹那间变成了背景,我听着妳说:“我们明天去东京吧。” “好。”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完全罔顾明天是个要上学的日子,妳笑了笑。 “妳说,”路西法效应的涟漪又在虚无中把我的意识摇晃了一下,我有点没对得上焦地对着妳说:“人会变吗?” “每个人都会变,我们都会变。”妳干脆而肯定地说。 “是吗?”我有点相信也有点怀疑,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可能吧。” (待续……) +++++ 〔注1〕:航港话就是加班加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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