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_第365章 献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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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5章 献俘 (第3/4页)

凭什么能向圣人谢罪?”

    鲜于仲通皱眉道:“杂胡凭甚与我一道献俘?”

    薛白不知所言。在他看来,鲜于仲通对南诏、安禄山对契丹的功劳,半斤八两吧,都是把问题遗留到下一个朝代还不能解决。

    “右相已查过,杂胡是虚报战功。”鲜于仲通道:“我等攀悬崖、穿毒林,血战南诏,到头来却与这等货色并肩,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吗?”

    薛白配合着叹息一声,心想,自己对不起那些战亡者的地方太多了。

    鲜于仲通放低声音,道:“将士们不满,我怕到时拦不住。你得圣人、贵妃恩宠,到时多担待些。”

    “节帅放心。”

    薛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是想把他当枪使,对付安禄山。

    他倒也没有不愿意,这确实符合他的诉求。只是看能达到什么目的,是真能剥弱安禄山的势力,还是只是争功抢风头而已。

    谈过此事,薛白不等鲜于仲通再要求他排在其周围,径直到了队伍后方。

    阁罗凤正被押在一辆囚车当中,有气无力地站着,见薛白过来,目光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还唤了一声。

    “薛白。”

    薛白见他有话要说,干脆驱马到了囚车边。

    “我很快要死了。”阁罗凤道:“但我想,我们都一样希望南诏能和平地臣服于大唐。”

    “是吗?”

    “我自私,叛乱是因为我想称王称霸。”阁罗凤道:“可我并不希望子孙步我的后尘。”

    薛白笑了笑,猜想,如果不是自己保下王忠嗣。阁罗凤也许已实现了其称王称霸的理想。

    “你认知很清醒啊。”

    阁罗凤道:“你是聪明人,该知要让南诏臣服。兵戈之外,更该教化。故而,我想拜托你教化南诏。”

    他担心郑回不能够保全他的孙儿,希望薛白能帮一把,话不必说透,说到这里,薛白已能明白他的意思。

    队伍已开始向前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却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巍峨的长安城门,像是入了迷。

    “长安啊。”

    阁罗凤忽然感叹了一句,流露出对长安的无比仰慕。

    “我上一次来,还是我父亲刚被封为云南王,我代父入朝觐见,从那以后,我再没忘记过长安。”

    “那你还反?”

    “我不可能生活在长安,南诏才是我该待的地方,长安是梦中的地方。可人若总在梦里,若不是睡着了,就是死了。”

    薛白能感受到阁罗凤对长安的感情,于是想着,安禄山该是也很爱长安吧,所以若得不到,宁可毁了?

    慢慢地,队伍进了明德门。

    囚车经过城门时,阁罗凤道:“你看,我来到梦中,马上要死了。”

    “好吧,有道理。”

    “我明知我来了会受尽屈辱而死。”阁罗凤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早早自尽吗?”

    “再看一眼长安?”

    “不。是为了让陛下高兴,他羞辱我,高兴了,才有可能放过我的子孙,不再对南诏兴师问罪。”

    薛白道:“你很了解圣人?”

    “别看我远隔千里,我把陛下摸透了。”阁罗凤道:“所以,我才敢反。”

    “嗯?”薛白对这个问题颇为好奇,引导着他继续说。

    “这些年,从云南太守府就能看出来,大唐已经不再像从前了。”

    阁罗凤不知如何描述他的感受,想了想,说了个小事。

    “前些年,唐军取安宁城的盐井,为的是以盐控制爨人,一开始,还知体恤蛮荒之人,慢慢教化。可渐渐地,唐官们只顾利益,对爨人也施以苛捐杂税。我每次见他们,你知他们谈论的都是什么?”

    “钱。”

    “是啊。”阁罗凤道:“他们最关心的,是给陛下进奉多少贡品。他们又能从中得多少。”

    从天宝五载听到《得宝歌》开始,薛白就感受到了以天下供奉李隆基一人的热闹景象。原来这风气,在南诏都那般浓厚了。

    “大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唐了。”阁罗凤道,“我感受得到,所以我有勇气造反。”

    说着,他渐渐悲伤起来,最后叹息了一声。

    “我倒在了大唐落日的余晖里啊。”

    薛白觉得他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可却能从中感受到大唐在迅速衰弱,对边境的威慑力远不如前,阁罗凤叛了,阿布思叛了,对契丹、奚的战事也连接受挫。

    安史之乱不是突然发生的,它是诸多叛乱中的一个……

    忽然。

    “大唐万胜!”

    “万胜!”

    朱雀大街上爆发出了欢呼声。

    将士载誉归来,满城为之喝彩,赞誉声一浪接一浪。

    四月初的桃花被采摘下来,装在花篮里,由美丽的少女挎着,在街边向道路中间洒来。

    “薛郎!”

    花瓣如雨,落在薛白衣襟上,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冲天香阵透长安。

    在薛白前面,是鲜于仲通的一个亲兵,很年轻。这亲兵从益州南下,确实也是经历了极艰难的行军、战斗,终于享受到了这样的荣耀,自然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他朝那些洒花的少女挥了手,欢喜至极。忍不住转过头,不由自主地与薛白道了一句。

    “我真是太爱长安,太爱这大唐盛世了。”

    薛白勉强笑笑,道:“是啊,大唐盛世。”

    他在想,若没有改变,若这次依旧是鲜于仲通挂帅然后大败于南诏,数万将士埋骨洱海边,是否能让这盛世清醒一些?

    也许能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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