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圆盘 (第2/2页)
“打也不是放也不是,该当如何?” “多少人都看着,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要是传出去,金乌派的脸都丢光了。司徒长老怪罪下来,怕是又要拿咱们试药。” “试药”俩字贯耳,众将无不哆嗦。 “咱金乌派在凉城多少有点地盘儿,既然放进城,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申阔冷哼一声,“归元境又如何,到时候请长老出面,还怕搞不死两个叫花子?” “还是师兄想得周全。” “少他娘的拍马屁。” “不过可得快些,最好赶在招役大典之前,不然被净妖宗收为杂役,咱们可不好下手了。” 李二接过话头,“但城中这么多人,单找他俩岂非大海捞针?”申阔咬牙喝骂:“你个草包,知道不好找还不上去跟着,看看他两个在哪儿落脚?” 诚如李二所言,凉城方圆三二百里装着近百万人,有修行者,更多的是无法修行的凡夫俗子,要在这当中捞一两个人,属实不易。 常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道凡混居,自有一番别样热闹。师徒两人沿街而行,风土人情与以前见过的大不相同,倒也觉得新鲜。 “方才之事,可有所得?” “拳头即道理。” “什么‘拳头’?” “大棒配萝卜。” “说人话。”
“软硬兼施。” “既然都知道,还跟那等人怄气?” “是晓得呀,但羞辱你,我凭什么忍他?”宠渡瞪大双眼,“一帮贪得无厌的家伙,简直浪费铜板,不值。” “仅此而已?” “您老当真不知?”宠渡笑着反问一句,纤长的手指不自觉滑过衣襟,隔着粗砺的麻布,指尖上传来的熟悉触感勾勒出一块圆状硬物。 单薄的布衣下,有一面圆盘。 早在被师父抱出狼群时,这圆盘便已挂在自己脖子上,除去当中两个小孔,其余部分都被一层积垢盖住,令人难窥真容,更从未散出灵息波动;唯一点稍显特别。 有绳无结。 ——那绳子是如何穿过小孔的? 仅凭此点,对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挂件,宠渡便时常怀疑自己的判断,总觉得这圆盘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有更多秘密可挖才对。 比如…… 从何而来? 是爹娘留下的么? 如果是,意义何在? 有没有关于二老的线索? 浪迹天涯这些年,师徒二人对圆盘没少琢磨,想尽办法却不得要领。此番来凉城,招役大典与酒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还在其他方面。 十六年如一日,两人一路向西。 老头子曾说,这是那本无字书所示的方向——一如当年,老头子之所以出现在荒原上,进而将宠渡抱离狼群,其实并非巧合,也是遵照无字书指示的结果。 宠渡本以为是戏言,却因一件事动摇了这个想法:越往西行越是心中悸动,似乎……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呢? 会与圆盘有关么? 而据以往积累起来的经验,要探究这当中的可能,在风平浪静里明察暗访是远远不够的,波涛汹涌中蕴藏的契机更多。所以每到一地,师徒俩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搅和,目的就在于“浑水摸鱼”。 这一路走走停停,这股莫名玄感愈发强烈,尤其在抵近凉城后,已远非“等待”那么简单;确切点说,更似蜕变为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呼唤”。 到底是什么在召唤自己? 在净妖宗还是其他某个地方? 故而与金乌弟子斗气并不全是愤愤不平,更有借此搅弄风云的打算,只望能在满城风雨中查到蛛丝马迹。 这一切,是师徒俩早就商量过的。 “悟性绝佳,人也机灵,就是喜怒形于色,压不住好恶。”老者面色如常,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得再找机会磨磨这狼崽子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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