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其五十四 列车(中) (第2/2页)
—— “嘭!”的一声震响,勇敢者粉身碎骨,断裂的肢体、粘稠的内脏、飞溅的血迹到处都是。 “……我说过了。” “……总有一天你不会这么想的。” 类似的事情应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两眼放光的人却如其他人般摇了摇头,他们的眸子里映射着rou眼可见的失望。 “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有点不一样。” “哪个方面?哦——我是医生,终岁留守在这里,外界的补给由我来过手——这一点来说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 “……你可以随时出去?” “你没听见吗?我终岁留守在这里,这个地方一天不清空,我一天别指望看到热辣的太阳。”那个人顿了一下。 “……不过反正外面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没有说话,良久,只是朝那滩血水努了努嘴: “这个东西,怎么处理?留在这里会发臭。” “外面有人会送东西来,那时候会顺便处理掉。” “……那就是那时候有机会出去了。” “不会只有你有这样的想法,魔魂。来送物资和清洁的都是些末路之人,如果有人试图暴乱,外面接应的会毫不犹豫把他们扔在下面。他们从不感到可惜。你一开始打的那几个人,原本也只是来送水的。” “……切,一群疯子。” 甚至都不知道在说谁,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牢房去了。也不顾那个狱医,他反手就把门锁自己卡上,然后死心塌地地往石板上一躺了事。 ……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吧……诺暝天睁开眼,四周一切如常让他感到安心。应该差不多就到童关了,邱魁先生说从禅海到那里再怎么说也就一个半钟的路程,但总感觉还是有种莫名的漫长。 就像是穿过森林一样的感觉。 “……暝天?你一直没有睡吗?” “……不用担心我。” 兰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所以说话不能太大声。而徐梓铃,这个谜一般的女孩,除了有锻魂师的知识这一点之外,自己对她还是一无所知。其实那天晚上邱魁先生好像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是你来?” “——诶?” “你说是姬月凤——” “暝天你怎么能这样叫啊!凤婆婆!人家可是你的长辈啊!” “……对不起。你说是姬——凤婆婆叫你来的,你是姬月家的人吗?” “诶?不是哦!” “可是你——” “啊~这样啊,你是说这个铃铛吗?是哟~是凤婆婆送给梓铃的!凤婆婆说了,有这个铃铛的话就不会有灾厄敢扑过来了!而且,暝天也觉得很好听吧?” “……实际上我听着有点头痛。” “啊呀……好没品啊暝天你。” “……不是啦,我说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可能是我有点感冒了吧……” 说不定这也是导致刚才自己错觉的原因——但他不愿意相信巧合。 “……比起那个,跟我说说钉子的事吧,梓铃。” “嗯……”徐梓铃低下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望向诺暝天的眼睛。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冥简‘……凶恶的鬼神,冥简。暝天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 说起来,他确实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把《百魔志》剩下的几百页读完。 “那可不行哦暝天……‘一个谦虚的魔魂是一定要把《百魔志》背得滚瓜烂熟‘,凤婆婆这么说过的!” “……遵命,小姐。” “嗯~!——好啦,然后就是那个鬼神的事情……书上说冥简是太古时期祸害整个南方的鬼,不死不灭,英雄们都拿他没办法。三兄弟的传说不是很有名的嘛,“老大去了无回,老二有去有回,老三成钉镇鬼”!总之,唯一能够镇压冥简的只有一个叫镇魂钉的法器——相传老三把冥简的rou身打散后那家伙的怨念还死缠烂打着,然后老三就用最后的力量把怨念全部打入了地缝里,自己的血rou化为镇魂钉钉死在了地缝内。那枚有一环臂粗的钉子现在就在童关的里面,由姬月家看守着。”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镇魂钉出问题了。” “嗯……”徐梓铃攥了攥衣角,挪了挪身子,像是坐得不舒服。“是的。其实每过一百年镇魂钉的力量就会出现一个养息期,那是它镇压力量最弱的时候。每到这时,被封印的冥简就会复活。如果让它毁了作为封印地的童关的话,就没有人能再阻止它了!” “……童关就没有别的魔魂了吗?” “啊——有是有,只是……”看见对方支吾着,诺暝天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不管怎么样,大概就是因为对方没什么能耐吧。 不像自己,拥有了强大,手刃了仇敌,得到了欢迎,收获了爱慕——因为是我,因为我是多拉贡家的龙魔魂才做得到。这个错误的念头抓住了他,他突然脱口而出: “只是他们没有我那样强大的力量,是吧?”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说了出口,只看着徐梓铃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她抱紧屈起来的膝盖,像是在害怕,像是在远离他。 “好像……跟那家伙……一模一样……” “……什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诺暝天有些惊恐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这是……怎么了? 对方好像已经没有兴趣再聊下去,于是他叹了口气,愣愣地望着漆黑的窗外。为什么,明明好不容易才挣来这么多的美好,他却感觉自己在被一点点地腐化。就如那久远记忆中,他第一次接触到那些名为“芬多”的伽流太的时候一样。 被蚕食着某些重要的东西。 被那能够换来自己所向往的一切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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