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惊梦_第七章 蛆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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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蛆人 (第2/2页)

有些不敢相信,但残留在那头骨上的皮肤的刺青花纹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索凡罗的喊叫声

    “喂!现在可不是思考人生的时候,哲学家!拿到火就快走!”

    “好!”我下意识地答应着,转过身看到索凡罗正蹲在台阶最顶上,似乎观察我有一会儿了。原以为他还需要再恢复一阵子,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养足了精力跑来损我,毕竟看他刚才那副虚脱到半死的样子,基本已经告别抬杠了。看来我又低估他了,在抬杠这件事上,他永远不会认输。

    “我不是在思考人生,你看这个!”我手指着那颗残缺的头颅,略带惊慌地说道“连冈布的小命都交代了!”

    “别开玩笑!你说什么?!”索凡罗惊呼着,闻我此言竟迅速站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差点让自己失去平衡而摔倒。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走到我旁边,仔细观瞧确认着,他的举止里透着一股虽经克制但仍显而易见的歇斯底里。

    “完了……咱们完了!”索凡罗崩溃地叫着。在他看到扰动的黑潮虫群和那颗人头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面如死灰,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恐惧,我不知道他活这么大见过几次活着的冈布,但这一定是他第一次看见死的冈布,而且说不定是唯一一次。意识到一个长久以来在自己认知极限的强大存在被某种力量轻易杀死,而自己对这力量一无所知时,全身心都被远超自己想象的黑暗所笼罩。这是何等的绝望和窒息!

    “什么完了?你把话说清楚!”我着实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故作镇定地说出一番连自己都觉得愚蠢的话“你冷静点,索凡罗!那又不是我们的头,怕什么?”

    “你叫俺咋么冷静?是祂……是祂!是mama在发怒!”

    “谁?”

    “群山之母!mama……”

    我立刻意识到他说的就是我们身后这尊巨型神像,原来祂叫群山之母。我抓住索凡罗的肩膀,摇晃着问道:“你先别急,好好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索凡罗被我这么一晃,果真冷静了一些,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用逻辑清晰但混杂了方言和普通话的长句跟我说:

    “冈布是用mama赐福的巫蛊创造的,没有任何人和动物能伤到他们,除了mama自己!俺小时候,俺爹曾经给俺讲过,只要定期完成祭祀仪式,遵守祖先和mama立下的约定,mama就开心……开心的mama会永远保佑喀克,但是如果有人惹mama生气了,她就会收回恩赐,毁灭地上的一切,连自己创造的使者也一块杀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看见的这颗头已经说明了祂很生气,要毁灭地上……”

    “没错!”

    “那么地下呢?我们还算安全吧?”

    “你想得美!地下的一切将再也无法逃离,永远留在地下!如果传说是真的,俺们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绝卦……果真不假啊!”索凡罗双手抱头,无助地倒在台阶上,几乎是呻吟着讲出这些。

    他这副颓丧的样子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一丝未经察觉的愤怒点燃了我的话语。

    “放你娘的屁!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大声斥问道“这世上邪门的事不少,但我这个人从来不信邪!祂要是生气的话,十年前那支科考队下来乱搞,怎么没见祂发脾气把你们村都给毁了?我们来到这还没干什么事呢,祂就跟咱们生气?别自己吓自己,而且你还记不记得王半仙跟你说过什么?就算是绝卦也还有一线生机!搏一搏,哪怕是死,咱们也做个明白鬼。”

    我说完就举着火把向上走去,步伐坚定。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这番话说动了,索凡罗也从崩溃边缘退了回来,起身跟上我。他忽然加快脚步,走到我前面拦住我,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巫师呢?”

    “死了……也不对,我甚至不知道那东西到底算不算活着。”我说着两手一摊。

    “俺听不懂,你说明白点。”

    “他根本就不是人,那件袍子底下是一堆聚在一起的蛆,蛆!懂吗?他们扭在一块装成了个人形。刚才差点没给我吓死!不过那东西是真的不经打,我用锹一拍它就散架了。”

    听到我这么说,索凡罗眼底闪过一种难以掩藏的惶恐,“不可能”他咕哝道

    “是真的,我没必要开这种玩笑,”我说着将火把递给他,然后朝底下一指“喏,火给你,你要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他那身破袍子还在那堆着呢。”

    索凡罗没再说话,而是忽然抓住我伸出去的手,示意我赶紧把手指收回去,我正疑惑之际,索凡罗松开手,用食指抵在自己嘴唇前,让我噤声,紧接着又向下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指示一看,这才发现,之前那些还在远处徘徊的十几个人影,已经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台阶下方,他们穿着外观完全一致的黑袍,排成了一个古怪的“V”字形,那些蛆人脚下黑色的虫潮正随着他们的缓慢移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向台阶上方蔓延。我这才观察到,原来那些黑色的蛆虫并非凭空出现,他们本来就在……一直都在!原来我先前观察到的,遍布整个墨绿色矿物的表面的那些奇怪的蛇形花纹,并不是什么微雕,而是在蛹中休眠的蛆虫!在黑潮席卷的边缘,那些黑红色的蛆虫皆被唤醒,破地而出。

    我大惊失色,被吓得连连后退。是啊,我差点给忘了,长袍蛆人可不止一个!我看向索凡罗,发现他的脸色比我还难看,我们互相对了下眼神,异常默契地同时向后方转身,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我们俩都听到了一个清晰的、摄人心魄的声音;那个一直以来只存在于我脑海里的呓语,那句我曾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的无名咒语——“iaiasabnugrashu!”那是一群女人的集体念诵。发出这声音的正是身后那群幽怨地缓慢追逐着我们的蛆人!

    这咒语响起的一瞬间,盘踞在我们头顶的那些飞天蛆虫开始剧烈sao动。

    “叽……”

    又是那个该死的恼人叫声!

    身后的蛆人开始念诵更为复杂的咒语,混杂着无数虫子的蠕动声与古怪叫声,在这片空间内合成了一种恐怖的回音。我和索凡罗逃得很快,甚至灵巧地躲过了那些飞行蠕虫的腐蚀攻击,眼看着离那入口就差两步了,我们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痛,双双倒下,在入口前滑稽可笑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在那时候,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痛苦凄厉的呻吟声。要问我那到底有多痛,我形容不出来,只是往后的日子里,每每看到电视上播放电视剧《西游记》,演到唐僧念紧箍咒的经典场面的时候,我都会立马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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