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谢 (第4/5页)
名门贵族地方豪强和西域各国的使节送来数不清的重礼。南国的豪门财阀搜罗来了渔女们一生只能找到一颗的黯珍珠,马车那么大的座珊瑚。北方的隐居名医们带着刚从雪山峭壁上摘下来的雪猿秘药,西白夷洲的方士们拿出了奇异的方术造物与昂贵的炼金材料。 他们都幻想着,幻想着着今日大事之后,与谢家搭上关系的自己能在帝都之中有一丝一毫的话语权。 为黄金城主女儿送亲的队伍进城了,大漠里那个一向高傲的黄金城主人让他的宝贝女儿携带着大过人头的夜明珠,北方西凉古国的黑色皇冠和从西洲抢掠来的金发奴隶。在一向看不起他的帝都贵族们面前展示傲人的财力。 这些数不尽的奇珍宝石只要拿出一颗换取口粮就能救济数万西北旱灾里饿死的平民,那些名贵药材与珍贵的古董只要一件足以换来用来治理西南泛滥洛水的费用。 但这些都只是如果,这些数不尽的珍宝都只会在谢家大院门口的杂役清点记录后存入谢家的库房中,之后可能百年间都不在现世。 各有图谋的人们在那天一同进入帝都,送礼队伍中的不过时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人都是在观望。 他们都想在这场离朝历史上最大的权利洗牌里努力去获取什么或者是看清什么。他们都明白在小皇帝身后的太后凉氏与幽州党官员带来的威压之下,谢家都只能选择与黄金城主联姻。 此时宫中的那一位太后一定是在那棵梨花树下俯瞰着这整个帝都,俯瞰着从城南一直延绵到城西的送亲队伍,细想着以后要怎么报复队伍中的地方豪强,商会领袖。 这些进入谢家做客祝贺的人都早早的下注了,他们赌屹立数百年的谢家与富甲天下的黄金家族能赢过宫中紫色瞳孔的妖后,能把离朝的大权从这个女人的手中夺回。 而更多的人都只是在观望着,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下注。帝都的茶馆包房,私宅中的密室中坐满了这些等待结果的人,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的眼睛盯着帝都各处的风吹草动,回报给这些等待作出决定的人们。
那一天的帝都就是这样的一张赌桌,无数危险和机遇在其中起起伏伏,幕僚和谋士都心惊胆战的观察着各方的暗流涌动。 但是此刻的帝都里也不是只存在着欲望和鲜血,至少对于谢澜升来说这一天的是如此的美好。他未曾见过他的新娘子,只是在南倾湖避暑时遥遥见过她的罗裙裙摆在黄金家族租赁的游船船头的微风中轻拂水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打听来了这位黄金公主爱吃的糕点和水果,喜欢的花卉和画作,并把这些东西塞满了他们未来的新居。 时刻已到,黄金城与京中置办的豪府大门敞开,朴素的红色的喜轿被丛中运出,送亲的队伍仅有黄金公主带来的四位家臣。但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天下的眼睛都在盯着这座红色的轿子从那处豪府一直缓缓行走到城西谢家的院子门口。这段时间里的帝都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尘埃落定,包括梨宫中梨花树下的那双紫色的眼睛。 那顶红色的轿子终于进入到了装点繁华的谢氏大门之中,黑暗中无数人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谢家长子开始走过长长的宾客席,走向他的新娘子。这些客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前来觅食的鬣狗而已,他加快了步伐。他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新娘子,看见她或许是因为紧张而而微微颤抖的娇小肩膀,看见她红色盖头下面精致的面庞轮廓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剪影,轻轻捏着红裙的手指。 生在世家大族里有诸多幸运与不幸,何况是世家大族族长的亲生子嗣。 他不知道世家高墙下面埋藏着多少人一生的幸酸痛苦,埋葬了多少人的血rou尸骨。但是毫无疑问,此刻的谢澜升是幸福的,他的幸福就在前面一两尺远的地方,许多年后或许他们后争吵不休会分分合合,但是这一刻对于谢澜升来说依然是如此的美丽而盛大,就如同小说和演义里的每一段爱情的开场一样。 “全部到齐”谢家管事的声音从远远的贵宾席位的末端传来,接着谢澜升看到的是剧烈的光和火,巨大的声响从耳边炸裂开来,他昏了过去。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是一双失去生机的眼睛,他花了好一会才认出这双眼睛是属于自己的妻子,他挣扎着起身,看到深深刺入她小腹中的碎木,他尝试着抱起她。耳边的轰鸣骤然终止,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刀剑声和惨叫声。环顾四周活着的人们还在厮杀,他左手抱起她,右手拿起地上的一把长剑。 他从未正真的练过剑,性格原本注定了他本该一生都不去触碰这类干戈之器。此刻耳边回响起某个人说过的一些剑理和这个人对自己天赋的断言,但随即这些清醒的声音被更大的炽烈的情绪所淹没,更多的人冲进谢氏大宅杀戮地上的幸存者,他抱着她渐渐凉下去的身体缓缓拔出了剑,踱步走向那群凶绝之徒。 直到今天这场变故中还有诸多未知,到底是什么炸毁了半个谢家大宅?往后冲出厮杀的到底有几路人? 以及最重要的,谢家长子谢澜升和他的新娘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为何不见尸首?如果还活着两人究竟在何处? 这一日究竟死了多少人已经无从考证,刺客死士,豪门护卫,乘火打劫的悍匪和剑客以及无辜平民们杀做一团,这一天之后下了两天两夜的倾盆大雨,仍然洗不掉帝都空中的血腥气味。直到宫中出手平息战乱之前,混乱的杀戮一直持续到半夜。 他在黄昏时带着她从血流成河的帝都中杀了出来,他把她埋葬在帝都崇京北边的梧桐林里,在她的墓前颓首坐到天明。 最后他离开了,那把随手捡起的剑早已沾满血锈,这些鲜血有些属于有罪有因得者,也有些属于街边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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