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寒声偏向月中闻 (第3/3页)
解他为何突然发笑,却觉这笑声充盈讽刺悲愤,摄人心魄。
待笑声既止,静默倏然而至,反更觉压迫。 “谁知竟是我太过天真,这偌大的武林,偌大的中原,偌大的乌金国,竟无一门一派想要对付这碧月宫。人人要么不晓,要么闭口不谈,皆只道蛮族该杀,却根本怠于行动。” “什么西域之遥,山深路险,况又封门闭户,不常出外,任其自灭天收。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觉得无利可图,眼馋对方巫蛊术,又怕损失人手为他人做嫁!” 晏诗默然以对,先前她便想到了:人无利不起早,若非她早知对方同她是不死不休之局,只怕自己也不愿倾其全力,冒险挥动什么正义之剑。 “如此这般,你说我还有什么可想?只怕终其一生,复仇无望了。于是心如死灰,一度自毁。” “以七星剑派的实力,当年应远胜如今,碧月宫如此狠毒,即便善蛊,以贵派的百年积淀,也有胜机,缘何……” 甄华自嘲一笑,“当时,我还未加入七星剑派。空有一腔抱负罢了。” “是艾师兄见我一心求死,才让我入山修习,解我心魔。” “原来如此。” “可惜,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对他,和门派上下说起。” “这是为何?” “因为,我认了。” 甄华面上浮上一层悲戚,“这就是命吧。” “天下之大,悠悠众口,偏偏是我,偏偏在那个地方听了一些话,又说了一些话,偏偏叫碧月宫的人听见,不是我命里遭此一劫,又是什么?” 听闻这颓丧之语,晏诗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力所不能及之事,若不归咎于天,人还怎么活呢?换做是自己,莫名跑到这书里,替这同名同姓同样貌的晏诗经这一世,岂不也是一样的么? “师兄他们不是没问过,我的伤是何人所施,我却从不说。不愿说,也不能说。” “那时的我,已经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对付碧月宫了,你想,以七星剑派之见识广博,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么?我说与不说,结果有什么不同么?既救了我的命,又何苦叫人为难,不过再自辱罢。” “前辈……” 言谈酸心至此,晏诗有些不忍。 “嗬,无事,”他抬手拭了拭眼眶,“已经很久,噢不,从来没有人让我像这样想起这些。” “勾起前辈的伤心事,是傅羽搅扰了。” 甄华摇摇头,“你知道为何艾师兄都要避出去,并不是此事有多隐秘,这么多年,他们定也能猜出几分。” “只是我不说,大家怜我苦心,更是对我爱护有加。我也原本打算就这样,将此事当做一场噩梦,永不再提起。年深日久,心中最后一点怨怼也消散了。” “碧月宫当日既能以一句之过毁声夺貌,足见其心胸狭窄记仇,又善于蛰伏隐忍,若我是一派之长,要我为了一人去折损数十乃至百人,也许我也不会这般选的。” “甄前辈身在苦海尚能体谅他人难处,一片丹心,远胜世间莺声月貌。”晏诗感慨道。 甄华难得展颜,笑了笑,脸上郁气略微散去。“啊……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这个道理我还是晓得的。一条毒蛇,躲在西域不出,我们又何苦招惹他来哉?” “可谁曾想,竟让我有生之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陡然隐隐激动起来。 “说了这么多,你是否依旧坚持,要铲除碧月宫?” “不瞒世伯,此前是私仇,如今听完您的经历,此行更是多了公理正义,不仅必当行此,且势要功成!” “好!有志气!比我强多了。” 甄华捏紧拳头,“以你的武功,和穆王爷的势力,若真想对其动手,事定有可为!我在山上时便有预感,若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能让我看到它覆灭的那一天!” “于是我才自请出山,前来助你一臂之力,虽不能陪你前往,却也好让你们对他们多些了解,增加胜算。” “世伯放心,有你们相助,我一定能铲除碧月宫,替你报仇!” “好,好!”甄华未遮的脸上泛着华光,重又坐下来,冲晏诗道:“说起来,想必你也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才招致报复。” “可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罪他们,若非前几日,我从未听过碧月宫这名号。” “碧月宫之人本就视我国人为仇寇,有事出外之人又势单力薄,行踪隐秘也合乎情理,且小肚鸡肠,以敌视眼光,自然看什么人说什么话都像是对他们不利,自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这碧月宫拜月神为尊,乃是西域巫耶族的教宫。其门规森严,教律严苛,除特定之人外,一般不许人擅自外出。更在出入外头的山路上设下许多阵法陷阱,以防止外头的人进去。” “不仅因为他们本就固步自封,更因着先皇当年对西域出兵的缘故,对我们具有极大的敌意。一旦同外人有什么联系,便视同叛教,施以火刑。更别说同外边的人结交。” “传说他们用活人之血祭祀,婚姻大事两家说了不算,得报碧月宫批复。因此曾导致过有人外逃,才被人得知。” “不过也别以为逃出来便是好,凡是有违教律的,无论逃到何地何地,都会被其列入必杀名单。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放弃。”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对我们这些外人。即便当时打不过惹不起的,事后也面临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报复,且往往连本带利的追索,疯狗似的,也难怪没人愿意招惹。” “等等!” 晏诗忽而想到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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