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2/2页)
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利用,有的病人条件好,会把一些有用的东西送给他们。 宋冯平在病床上接连躺了三天,动也没动,隔壁病人都下床活动了。术后第一天晚上他睡的很好,因为麻药的劲还没过去,浑身暖洋洋的,似乎飘在云彩之上,自动监视仪不停地量血压,一直鸣响。他让孩子给拍了张照片,看到自己鼻子上插了胃管,还有氧气吸管,肚子上插了导流管,尿道插了尿管,浑身都是管子了。他前几天看到的在他身上都出现了,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你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甚至鄙视或不耻的东西,在某个时间点或某种场合下,很快在自己身上应验,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更让他不可思议的,肛门还插了肛管,一天了他竟然没有发现。他费尽扭头看去,大粗的铁和塑料管子连接着一个方形盒子,管子很长,显得十分粗大。他像个阿凡达一样,屁股上拖着长长的尾巴。 为了不至于弄掉管子,助理医生把管子用尼龙线缝在了他屁股上,手法粗糙,怪不得一动就感觉火辣辣的痛,这是他后来痛了两天才发现的。他明白了不敢动的原因,因为身子一动,屁股就动,管子就跟着动,肛门周围神经丰富,那根尼龙绳拽的屁股火辣辣的难受,像割rou一般。这个管子害苦了宋冯平,弄的他好几天一直平躺着,根本不敢翻身,最多也是手拉着床沿歪一下身子,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心中默念着还剩多长时间可以拔管子,最后都恨不得按小时计算了。等他勉强下地活动的时候,腰都快断了,他心中想,还得感谢平时锻炼留下的底子,不然真站不起来。
他发现隔壁病房的病友没有这样的管子,问小王有的病人为什么没有大管子,小王说有的没必要插,有的病人即使插管子,别的医生用的都是塑料的,管子也细,不太疼。宋冯平有点不明白,心想邹大夫这么大牌的医生,不会这点不知道吧。果然小王说这样也有好处,时刻提醒病人别乱动,管子粗不会发生堵塞等情况,看着受罪了,也预防了一些不测。他说有的病人厉害,直接就坐在管子上了,根本不怕疼。还开玩笑说你没见过楼上头颈病区的,有的病人把下巴缝在颌骨和脖子上,四个点,除了向下看哪个方向也不能动,往哪动都疼,那才叫痛苦呢。言下之意,宋冯平太经不起痛了,有点不以为然。 第三天开始,止痛棒四十八小时的功效用完了。晚上夜深人静,注意力更加集中,宋冯平感觉屁股疼的火辣辣的,肚子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实在难以忍受,让护士打了一针杜冷丁。护士说杜冷丁有催眠作用,别的病人打了都很快睡着了,他却越来越精神,十分兴奋,胡思乱想,一夜无眠。第二天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屁股就更疼,安静的夜晚,他睡不着也不能干别的,注意力全在屁股上了。他要求再打一针止疼针,他妹夫和小王都劝他别打了,值班医生也说打多了不好,他问别的病人打杜冷丁吗,小王说也有打的,但不打的多。经不住他反复请求,医生还是开了一小瓶镇静液,输完后感觉好多了。到了第三天,医生看到他的眼神,主动给他开了镇静药,也不用他再请求了。小王对他的忍受力颇有微词,他说七层结直肠科所受痛苦是较小的,别的科室病人的疼痛,你想都不敢想,有的病人夜里打了好几次止疼针,还是难以忍受,惨叫声整个楼道都能听见,十分瘆人。宋冯平相信他说的是实情,只有设身处地的时候,才会理解别人承受的痛苦。但他不愿忍受这种痛,平时工作中忍受的委屈和痛苦多了,似乎都没这个痛。 小王每天给宋冯平擦背洗脚,向护士报告各种导流液体数字。他们相处的很好,没事的时候聊聊天,也说些病房趣事。小王在这里干了十年,情况太熟了,那个医生技术好,有过什么新鲜事,甚至哪个医生爱收钱,哪个教授从来不收红包,还有为了一点小事出丑打架的病人家属等,都讲的头头是道。他说这个楼上只有两个教授不收红包,结直肠的张教授就是其中之一。邹主任偶尔也收红包,每天手术那么辛苦,这么大专家,收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他看四处没人,偷偷告诉宋冯平,邹主任手术后会把红包还给一些困难的病人,手术前收红包也是为了让病人安心,宋冯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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