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的不发一语 (第1/1页)

    回到村里，我和夏迪娅都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不听管教擅自寻敌，你们两个简直是胡来，毫无责任心。”

    “你们缺下来的寄言，自己去找！”这是我和夏迪娅得到的最终责罚。

    还能怎么样？你以为我们会像保卫家族的英雄一样被授予勋章？这不对，严苛的生存环境下需要严格的纪律，每一段违犯律条的行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戒。

    这一点我倒是认同的，但当时出发的时候我们的确志得意满，没想过失败。

    只能去重新升补寄言了。

    我带着夏迪娅去了森林，草地，湖泊，在每一处都虔诚地搜寻寄托。我们被很多野兽撕咬追逐，但不被允许回击。杀掉这些生命并不正确。

    抵临时，我们看到西边的坛缺少一只狸脏，就奔跑着猎杀了一只自由的祭品，把它殷红的鲜血淋漓地洒在天空下，把那缺少的部分补到了西坛上。

    我们的战士需要神坛庇佑。只有生命免于凋零，才有可能打败邪恶的盖。

    它没有族群滋养，没有寄言护佑。它是有可能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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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觉一步一步地踏阶梯上楼。

    “嗯？你当然可以回家了，我们又不是把你关在这里破案的。”橘子听了他的话，扬着眉爽快地回答说。

    “啊...毕竟是给警方办事吗，”周觉偏过头看了一眼西斜的橙红色太阳，“而且还给我发工资。我以为就住在这里了呢。”“哪来的事，我们这么没人性的吗？快回家吃饭去吧！”橘子拜拜手，接着又低头埋在了她的笔记本里。

    搞了半天，原来我可以回家啊。那些人一个个急得想锅里的蚂蚁似的，害得我以为不把案子破了就别想回来了。周觉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家门前。斑驳的铁门上倒贴着一张“福”字。自从跟她离婚后他们就没再换过对联了。今年一定要新贴一幅，让儿子来贴中间的福字。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周烨正坐在客厅里，此刻从手机上把视线抬起来，说“我买了晚饭回来，在茶几上，你去热热吧。”“嗯。”

    周觉提起塑料袋，走进了厨房里，往锅里添上水，把那盒快餐放在碗里。醋溜土豆丝，黄灿灿的炸鸡...还有米饭。点燃了煤气灶，他望进明亮的火焰深处，那里生长着一些不停跳动着的阴影，忽闪在黄色和蓝色的火焰里。要精确地把一条手臂里的动脉完完整整地抽出来，不能伤及周围的丝毫组织。这个困难程度怎么看都极其恐怖。

    难道...要往超自然的思路上去想吗。周觉坐在沙发里，啃了一口炸鸡，又刨两口米饭，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住一点。他唯一想到的可能达到这种精确度的技术，就是改造人体了。

    尽管窗外寒风凛凛，屋子里的门窗紧闭着，倒也还很暖和。但周觉坐在家中的客厅里，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一直以来想到的弊端，都是有人会把自己改造得“高人一等”，或者因为医疗事故而创造出一些怪物，酿成伦理惨剧。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精确到一块组织的生物技术可能被用来害人。

    难道是某个有着强大生物技术团队的杀人变态，特意用这些方法把人解剖了吗？

    他的微微寒颤逐渐变成了难以抑制的颤抖。周觉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膝盖。深吸一口气。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是在做恶。

    周烨看到父亲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臂，问道：“爸，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周觉从潮水般涌出的思绪里浮出来，定定神，对儿子挤出一个笑脸，说：“没事，只是今天有点太累了。嗯，可能还有点食物过敏。”他又故意加上一句，“都是你，你这炸鸡没买好。”

    “炸鸡过敏？得了吧，”周烨不置可否，“但是你的身体一直都确实不太好啊，记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劝你这么多次都不听，这次一定要去。”“嗯，我明天就去。”周觉想到可以找警队给他报销下，就说是执行任务时身体抱恙，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

    “好了，玩会儿手机就记得睡觉吧，我还有点事，要写些公文。”

    周烨好奇地问：“爸你也开始接稿了啊？”“哼哼，不行吗？”他有些得意地回答，“我当年可也是中过稿子的，你现在指不定就是遗传了老爸我的才气。”“哟，给我看看呗。”周烨越发好奇了。

    “不急，现在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等我以后给你看看写好的一篇得意之作。”到时候你看到我那篇案件梳理，肯定会大吃一惊你爸成侦探了，还是跟橘子一起办案。周觉边摇着手，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好久没有过这种睡前的奇幻体验了，上一次恐怕还是三十多年前，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

    全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无穷宽广的空间，而它又被无穷的物质填满着。这种填充不是僵死板结，而是动态的，千万种颜色和不同的材质在里面酽酽地飘忽游走。

    材料之间又空留着无穷狭窄的空间，在巨大的压力里拉得纤长，并不断延长着，涌动着，让整个存在于想象里，无限宽阔的空间都按照它的韵律呼应。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中装了这无限大的宇宙似的空间，又感觉嘴里满满含了这个宇宙。可是，如果脑袋一定比嘴大，它们又怎么可能同时被同一个宇宙占满呢？

    这个空间还在涨大，我必须要往更远了看，往更大了鼓起腮才能跟上它了。

    那个狭缝继续在向下方的黑渊退得极致地远，我对它的感知却越发清晰了。

    我在这无边的空间里后退。对于世间的一切，我感觉到绝对的事不关己。

    周觉在这个渐渐远去的世界里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