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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加微信聊聊，听说这个人也是很老实，平时也安安静静，半天不说一句话的。”方华看着母亲突如其来的问候，方华想起前段时间，自从跟周柏提了分开后，架不住家里时常的催促，一时头脑发热就同意了给自己介绍对象，想要借这个挡箭牌打消家里临时的催促。当时，方华跟周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柏表示很赞同，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才会是对的人。出于气愤，方华也就加了那个对象的微信。母亲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一个比方华年长七岁的男子，大专学历，与方华在同一个城市，是一个技术工，还附带了男子的照片，方华看了一眼，就关了。方华礼貌性地问候了几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目的，表明不想耽误对方，但是也希望对方能充当自己的挡箭牌，交由对方选择，此后也都自诩兄妹并以此为前提进行交流和回复。

    之后家里人便消停了，所有人都觉得男子年龄太大，学历低于女方，大多是没有结果的，但是也希望能有所结果，不敢干预。方华默许了他们的猜测，想作为日后一个相亲失败的理由之一。因为没有人知道周柏的存在，一个中专学历、没房没车并且年龄比方华大十一岁的老男人，没有人会知道。对于周柏，方华也日渐麻木，她不愿相信自己心里有这个人，但要说完全没有，她也骗不动自己，她也说不清是否有爱恨。

    “我其实，不是很想结婚啊。”

    “谈谈就想了，那个人就是年纪大了点，很老实，可以聊聊的啊。”

    “哦，知道了。”方华不想惹不痛快，既然对象还没有拆穿，便伪装下去。

    计算机语言体系的庞大，学习时间的拉长，让捉襟见肘的方华开始陷入焦虑，没有收入，但是每个月都要支付房租水电，还得吃饭，方华只得加大学习的时间和强度，借此忘记饥饿，逃避三餐，既省钱也省时。一天一顿的快餐和长时间的熬夜，让方华的皮肤越来越暗淡，敏感肌上也总长着几颗痘痘，床上、地板上也全是掉发。

    早上，看着元气满满的阳光，泡了一杯芝麻糊强迫自己喝下，然后给孟简发了个微信。

    “上班能摸鱼吗？你带任务，我去把今天的三餐整了。”

    “可以。”

    方华拿出另一个备用机上了游戏，进了孟简的队伍，把手机放一边，拿出石斛一体锅煮了份鸡蛋面，然后往电饭煲里倒了两杯米做午饭和晚饭，炒了个番茄鸡蛋和娃娃菜，放在密封保鲜盒里，到了晚上就把中午吃剩的饭菜放锅里拌一起热热就是个番茄鸡蛋烩饭。全部弄完，任务也结束了，方华下了游戏。

    “最近掉发太多了，想剪头发，跟去年一样，一刀落，反正长得也快，一年就回来了。”说着，方华拍了张现在的头发长度，顺便给穿着吊带睡裙的自己打满马赛克，发给了孟简。

    “是有点长了，剪吧剪吧。”

    方华拿出剪刀和一次性橡皮筋，头发扎成低马尾，往下一点也套了个皮筋，剪刀在两根皮筋中间剪，由于剪刀太钝，方华剪了好几次才全部剪断，期间手一直举着，也有些不耐烦地乱剪，所以最后结果就是像极了被狗啃的。方华倒是不在意，这下不扎也可以了，看着剪下的二三十厘米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码齐套上皮筋，拿保鲜膜包起来，放进保鲜袋打上个结，然后又剪了个狗啃的空气刘海。处理完满地的碎发，就去洗头了，洗的格外轻松，包好干发巾，坐在椅子上，打开空调，拿出吹风机。

    “我剪头发了。”附带剪后的照片，发给周柏。方华取下红色的干发巾，揉搓着头发。

    “这是不是剪的太多了点啊，哎呀哎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周柏喜欢长发，方华知道他有点心疼了，不然怎么会秒回信息，如此难得。

    “明年就长出来了啊，去年不也是吗，今年也就多剪了一点点，最近熬夜掉发太多了。”

    “你头发长得是挺快的。剪短发能减少掉发吗？”

    “能减少一点吧，应该……”想起秃头的程序员们，方华笑了笑，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头发半干后，方华又进入了学习状态。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方华把基础知识都自学完了，但是距离能实际应用还有一大段距离，只得不停地压制焦虑，强迫自己只能保持平和。

    方华是化学本科毕业的优秀生，她可以选择进修硕博，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研究，但化学品的危害，让她没有继续深入的打算，本科毕业便找了份专业相关的工作，但是很快就改变了。方华是实验室的女性独苗，深受上司器重，有一天突然晕倒在实验室，送去医院全身检查，查找不到病因，她尝试地询问医生是否可能与工作环境有关，医生给了肯定的答复。方华的身体素质过差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开始考虑转行，在上司的挽留下，她还是离开了，这是她最后悔的选择，但是她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家里人提议让她先回来休养身体一段时间，她同意了。在家里吃了一年中药后，方华的身体没有丝毫加强，甚至更加脆弱，还晕倒在马路上，身体的折磨加上家里无休止的矛盾与争吵，方华买了一张火车票，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她知道她必须离开。在火车上，电话的另一头哭了，哭诉自己对方华的忽视、心疼和愧疚，方华沉默地哭了。

    在这个疫情突然爆发的大世界里，转行找工作比孤身赤脚穿越撒哈拉沙漠更难，陌生的城市里并没有人接纳自己，租了个房子，用着以前的积蓄，方华迷茫了一年，在游戏里沉沦，找不到前进生活的希望和渴求，不知活着目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得活着，这是对家里人的交代。也不敢任何人联系，害怕看到别人的电话和信息，当不得不应对家里人的关心，只说过得很好，工作很轻松，够日常吃喝住，问到具体工作细节，随便瞎扯几句就赶紧说忙挂掉电话，把自己的失败藏起来。从意气风发到自卑懦弱逃避现实，方华极度厌恶这样的自己，直到周柏强行介入方华的生活，方华才拨开一点迷雾，踉跄地开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