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2/2页)

移动的时候像海啸中水面上漂流的一幢房子。

    她命令大家都排队站好，然后自我介绍：“我叫胡敏，学校安排成立这个音乐班，大家是因为有兴趣才参加，参加就是要去考大学，如果是为了逃文化课而来，那我劝你趁早走。”

    一个下马威，把刚刚还热情高涨的同学都吓得不敢呼吸了。

    胡敏接着说；“这个班是学校要求办的，我和甄老师是逼不得已来上课，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我们老师的时间，一切听从安排，认真学，如果出现借上音乐班名义旷课的，直接开除。”

    大家现在站得乖乖的，像阅兵典礼上的士兵，一动不敢动。

    “好，接下来填表报名。强调一下，报名后还有经过面试，今天下去自己准备一首歌，明天来逐一面试。通过了才能加入，一旦加入，如果中途退出，永不录用。”

    说完，胡敏踏着高跟皮鞋“嗒哒嗒哒”地走了。

    胡敏前脚一走，屋子里就乱起来，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争先恐后地填表报名。

    杨爱红看了看潘越，等着潘越表态。潘越看了杨爱红一眼说：“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看这女的人长得肥，个性这么强势，这个班肯定不好玩儿！”

    “先报名看看吧？先报名。”说着杨爱红就挤进人群里，他像拔萝卜一样把前面的人都拎开，然后夺过别人手里的笔，写下了自己和潘越的名字。

    面试这天，杨爱红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哼着歌，可以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他问潘越准备唱什么歌，潘越没空理他，一心想着自己的模型飞机。

    下午放学了，攀越就不见了。面试集合的时候杨爱红怎么也找不到他，杨爱红只得自己先去参加面试。

    大家都被叫进了一楼的教室。一男一女两个老师面对黑板坐着，女的就是胡敏，男的带着眼镜，微胖，脸圆得像个乒乓球，他应该就是昨天胡敏说的甄老师。

    原本是让大家按照名单一个个进去面试，可是人太多了，在室外一直吵吵嚷嚷，所以胡敏就让所有人都进教室坐好，按名单上台去唱歌。

    坐下来之后，半天也安静不下来，胡敏站起来走上讲台冷冷地说：“我发现谁说话，就取消谁的面试资格。”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面试开始。

    上台的人歪瓜裂枣、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有的那这双节棍一边唱一边跳，坐在前排的同学都吓得缩成一团，深怕双节棍脱手飞过来。有的五音不全，一会儿沉到大西洋，一会儿飘到珠穆朗玛峰。有的上台来忘词，站半天一句没唱就被赶下去了。

    杨爱红唱了一首刘德华的歌，不为别的，就为好唱，没难度。

    杨爱红唱完，东张西望地找潘越，叫到潘越名字时，潘越才在门口答了一声“到”。

    潘越走进教室，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他的样子就连杨爱红都不忍直视。

    他衣服后背破了个大洞，满身满脸的泥巴，头上还插着树枝和蜘蛛网，看起来就是个离家出走二十年的流浪汉。

    大家都在笑，潘越站在台上满脸不屑扫视着在座的同学。突然，他有了一次这辈子头一次遇见的怪事。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就在他扫视大家的时候，就像在一堆煤块里面看见一颗发光的水晶一样。

    那女孩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身披一件黑色的小西服，里面穿了一件抓绒的连衣裙，她的头发是棕黄色的，在教室的灯光下，她的每根头发都像发着光，她的皮肤白得像栀子花，又像德化窑瓷器的白釉一样细腻而光泽，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也在发着光，好像整个银河系的星星都她眼睛里。其他人都在笑，她没有笑，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潘越，呆呆的，好像满脑袋都是问号。

    潘越试图把目光从那个女孩身上移开，可是尝试好几次，最终他都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个女孩。

    “唱吧。”胡敏冷冷地说。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潘越唱了两句之后，现场彻底安静了，都在认真听他唱。没有伴奏，在教室那种环境中，就那样清唱，他的声音却那样空灵那样具有穿透力，好多同学听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杨爱红感叹着说：“唉！这才是唱歌呀！”

    潘越一边唱着，一边看台下，胡敏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杨爱红给他泡了个媚眼儿，那个发着光的女孩儿手托着脑袋看着他。

    潘越唱完，大家都忍不住给他鼓掌。潘越走下台来找座位，教室坐得满满的，他只好站在教室的最后面靠着墙。

    “下一个，许诺。”

    潘越看过去，那个发光的女孩儿站了起来，胡敏这时也站了起来，她介绍着说：“这是许诺，她是从BJ转来的同学，从小学习钢琴，大家掌声欢迎她给大家表演。”

    许诺站在钢琴前面，给大家鞠了一躬，然后坐下来弹奏。潘越听到旁边的女生赞叹着说：“哇！她好美哦！”另一个说：“对啊！像仙女一样！”

    许诺的双手轻抚在钢琴上，像是从一汪清泉里打起一手心的泉水，又像捧着一捧清风和月光，她的手美得像春天里山上刚采下来的剥了壳的笋尖，像白玉石精雕细琢雕塑，指尖在钢琴上跳跃着，像是手指的一场空灵的舞蹈。

    琴声像春天里带着花香的清风一样，让人听了身心都觉得舒畅清爽。

    潘越根本不懂古典音乐，从来也没接触过，平时也都是听流行歌，电视里放什么歌他就听什么歌。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听古典音乐。

    许诺弹第一句时，潘越就被震撼住了，他心想：“天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音乐！”他甚至听到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要哭。

    许诺演奏完，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比刚刚潘越唱歌时的掌声还响亮。

    潘越自始自终目光都没离开过许诺，他完全被她的音乐吸引。

    面试结束后，老师宣布入选的学员，一共二十人。潘越和杨爱红都在其中。

    现在，除了丢失的模型飞机，潘越参加完面试后，又多了一个困扰，那就是许诺弹的是什么曲子。他肯定不好意思去问，所以这个问题终将困扰他很久，直到他自己去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