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发梦 (第2/2页)

万武见元萍折回，兴奋地捶打起巨蛇。巨蛇右眼失明，炙热的血液不断倾泻，连晃动的力道也逐渐低微。万武虽然负伤，但腹腔的血流被利齿封堵，反而侥幸保留了一丝生机。倘若救治得当，下半辈子即便行动受限，好歹不会影响正常起居。

    等着吧，万风，岳铭，等我把所有机密透露给元萍，看王室会怎么收拾你们？

    元萍抵达巨蛇下腹，仰望之时，才察觉到对方的庞大与凶威。要不是看它半死不活，元萍说什么也不会只身犯险。

    “说吧，设计沉儿的到底是谁？”她冷漠地问道。

    万武伸出双手，堂而皇之地要求道：“你先救我出去，等我保住性命，自然会将所有的秘密尽数告知。”

    元萍唤弓搭箭，直指万武眉眼：“若是被我发现半句谎言，你会死得比现在还要难看。”

    万武缩了缩脖子，强自镇定心神：“岳家既已背弃于我，我能从牧王朝叛出，便能从岳锋手下变节，世间道义，难道会比我的命更值钱？”

    元萍瞄准巨蛇的左眼，拉满弓弦：“我先灭杀了这头灵兽，待得它摔落在地，我再想办法救你出来。”

    “好。”万武停下动作，不去干扰元萍的视线，“你放心，元氏身为皇族，有的是手段制衡于我，就算我有心隐瞒，光凭元启的灵基……”

    话说一半，巨蛇蓦地低下兽头，直视着元萍的眼睛。某个瞬间，元萍没由来地产生一股错觉，虚弱的巨蛇仿佛穿越时空，正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尽力地想要传递着什么。

    那种感觉不是危机与杀意，而是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悲恸？

    元萍愣在当场，莫名地湿润了眼眶。万武只听巨蛇发出长长地一声哀鸣，随即唇齿咬合，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分为二！

    “不————”

    万武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泪流满面的元萍，和自己高悬于空中的半副身子。

    巨蛇轰然倒地，咬死万武似乎用尽了它所有力气。它的脑袋恰好砸在元萍附近，红色的赤目温柔地凝视着元萍，渐渐地阖上眼睛。

    无法遏制地难过侵蚀了元萍的身心，她跪倒在巨蛇的脑袋旁，用力地抱紧自己。

    “萍儿！”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唤，段勇背着段沉，火急火燎地奔向元萍。

    离得近了，父子俩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万分。

    “娘亲？”段沉小心翼翼地叫道。

    元萍抽搐的肩头骤然停止，艰难地直起身，步履蹒跚地朝段沉迈进：“沉儿。”她的眼里重新亮起微光，像是黑夜里的灯火，指引着回到现实的方向。

    段沉从段勇的背上滑落，小跑着前去迎接元萍。母子紧紧相拥在一起，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娘亲，您没事吧？”段沉松开元萍，担心地问道。

    “没事。”元萍擦拭着眼角的热泪，疲惫地扬起嘴角，“娘亲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可娘亲不在沉儿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话没说完，元萍再次哽咽起来。

    段沉轻轻拍打着元萍的后背：“孩儿这不是好好地站在您的面前吗？既然是梦，醒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是啊。”元萍如释重负地笑道，“沉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段勇缓缓靠近，皱着眉头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突然发梦了呢？万武，”他指着死不瞑目的半具尸骸，疑惑地道，“是你杀了他吗？”

    “不是。”元萍抬头看向段勇，“是这头灵兽干的。”记忆倒回，一幅幅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元萍眼前，“它见我拉弓搭箭，知道自己气数将尽，便张开兽口，了断了万武的性命。”

    “为何它没有对你动手？”段勇纳闷地道。

    元萍摇摇头，同样表示了不解：“我也不知道。它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如同魔怔一般产生了各种幻觉。莫非它的能力与三叔一样……”

    “应该不会。”段勇否定道，“元叔的灵基世间难寻，若是这只灵兽当真拥有他的能力，那么牧王朝也不会任凭万风、万武将其偷盗至雍王朝境地。”

    “也是。”元萍情绪恢复稳定，捏着下巴思忖道，“看来我们得找到万风，从他嘴里挖出更多机密才行。”

    段沉见娘亲无碍，踉跄地坐倒在地。今夜发生的种种对一名少年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火光照亮夜空，城主的护城大阵悄然开启，待得段府焚烧殆尽，一切多半也就进入尾声。新的一天，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胡思乱想的段沉没有看见，紧闭着眼眸的巨蛇不知何时又一次睁开了眼，正直钩钩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