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末段人生_78下 白驹过隙怨愤穷忙 日日好日顿悟良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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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下 白驹过隙怨愤穷忙 日日好日顿悟良辰 (第4/4页)

起,现在……哎呦喂!得亏我婉儿懂事,自己挑了个七百多的。我现在只一心盼着她这回考个好大学,最近她们同学已经在选大学了!诶你知道吗?现在好多名校朝深圳搬呢,不知道我婉儿能赶上哪所。”

    “婉儿比梅梅学习好,肯定能考个一流大学,再不济也是一本!”钟理笑着说。

    “我婉儿没法子跟你梅梅比呀!你梅梅有性子,有股子狠劲儿、拼劲儿!我婉儿柔柔弱弱的身体一直不好,懂事归懂事,性子有点随遇而安,不是很要强。告诉你哦,我老早地天天盼着她将来嫁个有钱人,一辈子不受穷,哈哈哈……不知道人家有钱人瞧不瞧得上咱这种亲家!哈哈哈哈……”老陶乐得笑开了花。

    “前段儿买参考书,要四百三,我说什么书这么贵,婉儿给我看了他们班的群消息,还真是这个价格!四本书四百三!我的天呢这谁编的参考书呀?高三不比高一高二,这里面门道多着呢。婉儿在重点班,他们高三理科还有个火箭班,火箭班额外还加塞了两个周末班——一个是免费的,专门给那种有能力上北大清华的学生开的;另一个是收费的,一月四天的课,你猜猜多少钱?八千元!一个月!一学期下来是五万元!”老陶讲得龇牙咧嘴,双眼圆瞪。

    几声叹息,他接着说:“我问婉婉我说你想上吗,她说她不想上,我说为什么,她说她累身体受不了。可怜呀这孩子,身子动不动生病,这下可好,身体不好还给我省大钱了。她小的时候我一天天地没少为学位的事儿发愁,现在好不容易供到高三了,还得为各种杂七杂八的钱闹心。在深圳这么些年了,我发现最贵最贵的商品不是房子,是教育!差学校跟好学校的资源差得十万八千里,深圳那些排得上名头的高中我压根没想过,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诶理儿,你梅梅高三时有这么多花销吗?”老陶忽然拍着钟理的胳膊问。

    “不多。可能有,她没跟我说。哎……梅梅上大学……好几个月了,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现在不爱跟我说话。”钟理吞吞吐吐,满脸失落。

    “呵!这纯属你的问题——晓得吧钟理?你上回把她妈打得不轻啊,市场里谁不知道?这两年你在家啥也不干,人家孩子心里明白着呢。你别怪孩子,反思反思你自己,老哥说的全是实话你别不爱听。你呢心气高、年纪不大,现在重新开始来得及,别这么晃荡下去啦。”老陶眉目紧凑,着实替钟理发愁。

    “来得及?干什么?”钟理大眼小眼地问。

    “干什么!你不卖五谷杂粮,烟酒生意可以吧!”老陶为钟理出主意。

    “卖烟草得有证!白酒……算了吧。市场里那些卖酒的,便宜的比白醋还便宜,贵的呢……你说说谁来农批市场买好酒啊?”

    “呐……烟酒不行,中药材呢?我看后巷那些卖药材的混得都不赖呀!”老陶说完朝空指了指市场里卖药材的那条巷子。

    “便宜的低价的你赚不来钱,贵的呢——当归、灵芝、藏红花、虫草、牛黄、野人参?这些东西人家来买都是找熟人、信得过的,你一个刚开店的人家只会揣摩药材真假,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了本的。再说,这行业水多深?有时候你进货进得有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谁晓得他那虫草喂什么药水上什么肥料,真把别人吃坏了我赔得起吗?”钟理讲得掷地有声。

    “对对对!你说得也对。瓜子糖你瞧不上,粉条木耳又赚不来大钱,花卉吧你又不会搞,那香料呢?我可以给你联系货源,在你家铺子门口摆些丁香、rou桂、八角、陈皮,说不定有人看见了要拿货呢。”

    “拿货的人又不傻,我倒卖的给不了最低价,赚了也捞不着多少,何必呢?”钟理一脸透彻,两手摊开。

    “那你不能一直这么闲着呀!”

    “我也在想。我是农批市场里最早来的,待了二十多年了,跟我一般久的早不干带孙子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钟理说完又低下了头,低得深沉。

    “要是没你媳妇和你老爹,你该干嘛干嘛,哪有什么情结呀!越是文化人聪明人想得越多,想得越多越不济事。所以我特别喜欢你家梅梅,小小年纪是个行动派,说干嘛就干嘛,思想得少。”

    钟理听夸赞梅梅,会心一笑,低头不言。

    “哎!南头最后一排卖粮油的一家——老陈,抑郁啦!挺严重的。我以前觉着抑郁就是低沉、不高兴,好家伙,听人说老陈抑郁跟疯了一样,奇奇怪怪的,瞧着有点吓人。啧咝……可怜呐。你知道为啥不?他老婆跟东区卖牛rou的一男的搞上了,老陈被气得!你说说这事儿。”老陶凑上前小声说。

    “哼!”钟理摇头一笑,联想到自己和晓星,默不作声。

    “哎理儿,人家都传你俩口子离婚了,离了没呀?你咋想的呢?”老陶点着烟后,歪着脑袋问。

    “离不离有什么区别?这个年纪了,孩子也大了,反正我这个样子……连自己也养不活……这些年她不怎么说话,动不动住在那边,我也不怎么开口,控制不住了老动手,分开更好吧。其实……你也看得见,我跟她早冷惯了,也分惯了,好不好坏不坏地就这么混日子……”

    忽然间,钟理不说话了,空气凝滞许久。

    “嘚嘚嘚,别说了。要老哥讲呢,一来要控制酒量,二来千万别动手,三呢找个事干,这三样解决了晓星不会离婚的,起码看在孩子面上。男女各自重新组合的家庭,很少是幸福的。我跟婉儿他妈再吵再打从来没提过离婚,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有时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两孩子就是这么养大的。”老陶说完,吁出一股浓烟。

    碰了一杯酒,老陶接着讲。

    这一晚,两个老男人喝到凌晨一点才散场。散场后钟理照旧手插兜地在周边散步。身体是有记忆的,它一到午夜后便轻快起来。夜行,某种程度上成了他和老陶喝酒之外的唯一消遣。

    凉风从裤腿吹过,脚趾缝被风干,全身轻盈而清凉。月梢上,有人在清唱藏族小调或北欧民谣,那歌声被夜风吹散,吹进多情人的梦里,吹入寂寞人的心中。树影婆娑,落叶翻滚,满城沐浴清凉,如伫立于海浪之下、深海之上。黝黑的清凉中涌动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美,钟理忽然想到了一句诗。

    “日日是好日。”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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