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时人 (第2/3页)
怨的杂役弟子。 所有的事情做完,他便盘膝而坐,与那石门相对。不动,也不说话。 有的时候,他会拈起身旁不知名的小花,看着它在风中摇曳,傻傻的发呆,一呆便是一整天。 一整天,他就那样坐着,或呆着。 他送饭、打扫、洒水、除草、摘花,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却不修行,不炼气。 三年。他每日重复的做着这些事,却依旧是不修行,不炼气。 春去夏来,暴雨倾盆,他不打伞,坐在满地的泥沼里,不言不语。 夏去秋至,黄叶飘舞,他拾一枚,放在眼前痴痴的看,不言不语。 秋去冬来,大雪纷扬,雪落满头,他仰头望雪,似乎出神,不言不语。 他身后有一长长的黑色包裹,那轮廓似乎是一柄剑。只是,就算是剑,他也从未将它拔出过剑鞘。 谁都未曾见过那剑的模样,大体,那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罢了,他是杂役弟子。有剑抑或无剑,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一整天,一年,两年,三年。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只是坐在那里。 漫天的星辉之中,他才站起身,缓缓的走下通玄顶,消失在月色之下。 于是,望忧峰的年轻外门和内门弟子,都渐渐地传开,那望忧峰通玄顶上,似乎有一个傻子,或者是个怪人。 直到,这安静,被一群外门弟子打破。 那群外门弟子,是望忧峰最没有希望的弟子。修为低劣,资质低劣,当然,品行似乎也不高。他们远离望忧峰一脉的核心,基本从来没有见过首座和核心弟子。那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们是外门弟子,却也要做一些杂役的事情。 每个门派都有一些良莠不齐的弟子,司空见惯。 他们也知道这个有些不太灵光的白衣杂役弟子,每天就这么的在通玄顶痴痴呆呆的。有心刁难他一下。 于是,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将这白衣人拦下。 一个领头的弟子,故意打翻手中的水桶,水泼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泥点,打在了他的白衣之上。 顿时,那原本白的没有一丝灰尘的衣服上污秽不堪。 那群人看着,然后起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高采烈,似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抬头,然后看着他们,却不说话,忽的,冲他们和气的笑笑。 老实人,老实的实在是蠢了点! 人群中,有人这般起哄。 既然老实,便随便拿来欺负吧。 领头的人,故意发狠的叫嚣:“诶,傻子,你把大爷我的水桶打翻了,你给我去打来一桶满的。” 他又是笑笑,然后低着头,平静的说道:“好……” 然后,他就真的弯下腰,拿起满是泥泞的水桶,他的身体不知被谁暗中下手,使劲的推搡了一下。 他毫无准备,一个前倾。 又是一阵哄笑。 他站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恼怒。转头来到溪边,打了满满一桶,交给了领头的人。 那领头的人,似乎不尽兴,看了看他身上的泥泞衣服,哈哈笑道:“你衣服脏了,大爷我发发慈悲,你脱下来,在桶里洗洗吧!” 他很听话,脱了那衣服,光着膀子,很认真的将泥点全部洗掉,然后湿漉漉的穿上。 然后在这寒冬刺骨的风中,一步一的往回走。 背后又是一阵胜利般的哄笑。 只是,他这样走着,走的很远。 面前,再次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粉一黑。 那粉的,娇俏可爱,粉衣更透着灵动。那黑的,面容还算清秀,身形清瘦。 一男一女。少年,是十八岁的林逸之。少女,是十七岁的陆汐月。 林逸之和陆汐月已然不知来过多少次,来找他,可是很多次都没有见到他,算上这次,这三年里,也不过是第五次。 有时林逸之单独来,有时,陆汐月会缓步独行,似乎也想找他说说话。 他也看见了他们,搓搓手,冲他们笑笑:“逸之,汐月。你们来了。” 林逸之不说话,只是心疼的看着他。 陆汐月已然是心在滴血,她将自己披风解下,不由分说的替他披上。然后生气中带着心酸:“你,为什么不还手,就任凭他们这般欺负去?” 说完,早已粉面含威,一拉林逸之道:“逸之哥哥,走我们拦下那群混蛋!” 林逸之点点头,却被他拦下。 他平静的说道:“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何必计较呢……” 林逸之默然。脑中,那个曾经豪烈的身影,缓缓浮现。 “你……还好吧……”林逸之轻轻问道。 他一笑,满不在乎道:“好了,干嘛这样,也要谢谢那群人,若不是他们做了这件好事,汐月妹子的披风,我又怎么有福气披上……” 陆汐月闻言,却也格格的笑了起来。 他这才挥手冲他们道:“走,去我那里,我新酿的桃花酒!” 只有提到这个的时候,他往日的豪爽才会依稀可见。 ………… 其实,那是所有杂役弟子都知道的秘密。 他一人住了一个破旧的几如柴房的屋子,每当深夜,那屋子便会亮起昏黄的油灯。然后似有酿酒的声音。 他们知道,他的确是在酿酒了,因为,酿酒声过后,便会有酒味传出。不一时,整个山头,满山酒香。 他们知道,这人脑袋虽不灵光,但却酿的一手好酒。 然而,总有一些落井下石的人,不安天命。 比如,苏知辰。 他心里一直有个阴影。便是这个杂役弟子。他想过,终有一天,他会将他踩在脚下。狠狠的。 于是,他还是按耐不住,纠集了一帮捧臭脚的内门弟子来到他的房中,将他团团围住。当然,那些内门弟子,也不过不学无术,除了苏知辰,他们也没见过其他多么有名望的弟子。 然后,苏知辰一声令下,“砸——” 瞬间,十几罐他精心酿造的桃花酒被砸了个稀烂,酒水满地,香气四溢。 他的目光开始变冷了,冷的让苏知辰感到些许的心惊。 然而,苏知辰还是叫嚣着:“你,也有今天!你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可怜虫!”他想,这样他才会掩饰自己的恐慌。 那人不过是个杂役弟子,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而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拨开人群,他轻轻的走到墙边,那墙上挂着那个黑色的长条包裹。 他在众目之下,缓缓的将包裹打开。 蓦地,金光赫赫,剑气缭绕。 他拿起那剑,忽的随意朝着地上一掷。 剑啸烈烈,似有龙吟。 “轰——”尘土飞扬。那剑瞬间将地面砸出一个深洞,剑深深的扎下,金光乱颤,轰鸣不止。 所有人脸色苍白,冷汗不止。 同时惊声喊道:“那……那是龙煌!你……你是楚箫!” 他似乎无所谓的转头,不看他们,蓦地一声雷霆般的喝道:“滚——” 一声之下,苏知辰和那群人,踪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