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城落_第七章 《清仇录》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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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清仇录》 (第2/2页)

为何早逝,张冉又何以能因为一棵槐树的心结而一病不起。张家人的生命是本就多磨,还是这世上当真有什么不幸的命数,没人有标准答案。

    至少张凌冰没有。

    父亲在去世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地下室,说了三个字:清,仇,录。后来的事情,不想也能知道。张凌冰会在哭尽了眼泪之后,走进那间地下室。在张冉的灵魂无奈地回归土地之时,张凌冰会带着困惑与焦躁的心,读起那些带着时光味道的老书。一个父亲离开,一个女儿走进来,这宛如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传承。就好像,张冉是在用自己平凡却又悲凉的一生告诉女儿:你终于拥有了进入地下室的权利。那些她所好奇的,和她漠不关心的,现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眼前了。那间一直封锁的门终于打开,关于整个家族的一切,她终于可以知晓。

    张凌冰深知,这是父亲最后的遗愿,其中必有些缘由。她要把地下室的一切了解清楚,她要把《清仇录》找出来。

    这不是她的权力,这是她的义务。

    所以,后来的几年,张凌冰用无数个深沉的夜,把父亲看过的书都读了个遍。这过程像是一种涅槃,像是父亲的一生化作了一条秋叶铺成的路,而她如今终于来到了路的起点。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才愈发觉得,自己对父亲其实知之甚少。他们在生活,在灰水镇。后来她去外面上学,父亲留下。乍看起来,他们和所有平凡的单亲家庭一样。他们会有矛盾,比如,关于地下室;可也有太多快乐,比如那年夏天,张凌冰在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下“灰水镇历史博物馆”,骄傲地把它挂在家门口。那当然是个快乐的玩笑,虽说从某种意义来讲,这个称呼其实恰如其分。

    然而,那个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的父亲,有着她从来没有理解过的责任,也拥有她从来不能理解的孤独。时光如流水,无关时钟,只是在文字里飞流得更快。她看了太多,太多短短的几句,一个人的一生便就这样过去了。光辉的,安度晚年的,少;郁闷的,无疾而终的,多。太多人的悲喜,太多值得了解的心灵秘境,可能都不及灰尘存留地久。

    她当然也找到了《清仇录》,那可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三个字。张凌冰很清楚,那是最重要的一本书。只是,她把那本书留着,要再最后去读完。

    在她读完《清仇录》的时候,父亲想让她完成的事,便就结束了。

    她想让父亲在自己的心中存留地久一些。

    《清仇录》。

    清仇清仇,复仇之书。

    一定程度上,张冉把自己的地下室像金库一样保护着,其他的物件都是次要的。古书,古物,若是卖到市场里去,想必能换些钱财来;若是视作文物来留着,亦有着与众不同的价值。可若这地下室里仅仅是这些东西,那还不足以让张家世世代代如同守护一个秘密一般,守护着这个地下室。我可以告诉你的事,从张湖一开始,一直到张凌冰所在的今天,这间地下室里的东西,只会增添,从不曾减少一件。你可以把这个幽暗闭塞的小屋,视为张家的秘密之地。而就是这个藏着秘密的地方,张家人这一百多年的努力,说白了,就是在独独守护这一本书。

    《清仇录》。

    这是禁忌,这是绝不能触发的灾难。

    上一次,《清仇录》被触发的时候,王安城全城陷落。那个年份,我们知道。一百多年前,那是守望军和黑火军的王安争夺战。

    还记得吗?

    我曾说过,黑火军铁蹄阵阵,所到之处战火烧遍四野,生灵涂炭。守望军则仁义,愿意收留唯一幸存的孩子,愿意带着他一路奔波回长安。听起来,正义之师总会取胜的,邪恶的人总要被打败的。黑火军残暴啊,杀人不眨眼啊,他们怎么可能赢?

    可这又不是童话,守望军没有光环。你见过哪支军队,是靠演讲仁德和礼仪来取胜的?

    这是战场,这是用生命拼搏生命权的地方。你死我活的时候,正义或不正义,可能可以成为胜败的因素,却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原因。

    你以为守望军是怎么赢的?靠所谓的仁义道德?

    他们用了《清仇录》。

    “应用这种异能,你可以轻易杀死你所仇恨的人——只要你心里的仇恨足够多。”那本书里这样讲到。

    现在,就在此刻深夜的王安城里,经石路口聚集的人群之前,一个绝望的母亲双目泛着蓝光。那蓝光在夜色里是如此夺目,又如此地灵动,就像是最亮的霓虹灯获得了生命。那蓝色代表着仇恨,代表着杀伐。蓝光所过之处,茫然的人群如狂风下的枯叶,在短短的瞬间成群地倒地。王安城的灾难也就从那时候开始。

    那蓝光的根源便是《清仇录》,是那种最为禁忌的异能。在这种异能重新被触发的时候,王安城在一百多年后,再一次陷落。

    把仇恨化作夺人生命的力量,汇聚成杀人于一瞬的蓝色光线。没人能在这种力量之下幸存:

    索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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