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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上 钟理酒后睡大街 晓星夜半悲往昔 (第2/2页)
条好披肩总卖得很贵很贵。她向往儿时十指缝里的黑色泥土,可她染了色的指甲盖早容不下任何泥沙了。她喜欢吃咸咸的、带汤的、洒了虾米和香菜的豆腐脑,自从她来到这座城市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了。她才四十岁,便用起了老花镜——只这一个事实,足令包晓星抛离她现有的人生。 二十多年了,她再也没吃过自己最爱的豆腐脑。她忘记了油菜花的叶子是什么棱角,也忘了她家院子里的泡桐花落地后是什么味道,她渴望她的手能像以前一样,一到春天就自然脱皮。失落的女人在微光中端详自己的两手,她的手已不再是她的手了。那手上特定部位的老茧子不属于自己,而属于生活。 街上渐渐有了人,夏日的晨曦来得早。过路的人望望她又望望她身边睡在地上的男人,她学着路人的模样,望望对方也望望她身边睡在地上的男人。 等到日出的时候,包晓星叹了一口气。她关闭了夜里的那个自己,换成了另一个人。她拨通了桂英的电话。 早上七点二十,听到电话响的桂英一看是晓星打的,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晓棠又出事了。 “喂,英啊,致远起来没?” “啊?呃……起了……怎么了?” “钟理喝醉了,睡在大街上,我根本抬不动,让致远过来帮帮忙。”晓星言语低沉。 “好,那我让他开车过去。星——你没事吧?”桂英听晓星口气无力。 “我没事。我把地址发给他,在这里等着他。你上班去吧,不是啥大事。” “嗯……行。那你好好的,我让致远马上过去。”说完两女人挂了电话。 八点整,致远停好车,找到了包晓星。两人商议好以后致远背着、晓星扶着,就这么把一百五六十斤重的钟理抬上了车。到农批市场后两人再将钟理合伙抬回了铺子。致远将钟理放在他们二楼的床上后,自己整了整衣服,松了一大口气,说:“哎呀好了,晓星,呐……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仔仔他外公等着吃早点呢,还有三个孩子。” “行,你忙吧,学成没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学成最听话了,乖得很。那行,那我先走了哈!”致远摆摆手离开了。晓星也没送,一个人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对望钟理。 致远回到自己的小区后,停好车,而后速速去买早餐,回来后已九点半了,老马早等不及了。 “你那么早出门干什么?”老马坐在餐厅里高声问。 “呃……”致远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见没声音,方才开口:“学成他爸喝多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早上我帮忙把他弄回去了!” “谁?钟能他儿子?”老马大声问。 “嗯。”致远谨慎,小声回答。 “好家伙!钟能养了个好儿子!喝得比我还厉害!他睡在大街上不怕被人……被人碾了还是打了!”老马鄙视。 “没,晓星陪了一晚上,看着呢。” “哎,不好好工作,天天喝酒!这叫什么样子!”老马说完抬头看了眼致远,谁知致远正傻傻地望着墙角伸出小脑袋的学成,老马回头一瞧,学成吓得缩了脖子转了身。 原来学成早醒了,听大人们提他家的事儿,小儿机警,过来偷听,结果被发现了。 两大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学成!过来!到马爷爷这里来!”老马勾着手大喊。 学成低着头,小碎步走了过来,那神情像犯了错似的。 “爷爷说什么你听到了吗?”老马问。 学成点点头。 “你爸爸昨晚喝多了,睡在大街上,这是错误的,出了事怎么办?这是要受批评的!”老马打开天窗说亮话。 “爸,你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致远见学成小脑袋低得窝在身体里,看着怜人。 “马爷爷是想告诉你,喝酒是不对的,以后你长大了,不要像你爸爸那样天天喝酒!听见没?” 学成点点头,地上下了雨。致远忙上前搂着学成的肩膀安慰:“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学成很听话的,乖巧懂事……比咱漾漾听话,比仔仔……”这边还没说完,那么哭声已起。 “哇哇哇……叔叔,我要回家!我要回我家!”学成泣不成声。 仔仔一听哭声醒了,光着脚跑出来问状况。漾漾也醒了,溜下床出了屋像只小兔子似的仰着小脑袋悄悄看热闹。安静的早上一下子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别哭了,先吃饭,吃完饭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致远蹲在地上替学成擦眼泪。 老马叹着气,自个饿了自个先吃,顾不来别人了。吃完饭他跟钟能打了个电话,告知原委。那头准备早餐的钟能早已知晓,他朝向二楼儿子的房间默默望着,失落得无话可圆这破碎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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