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断义(二) (第2/2页)
一心复国的公主不死,楚之心患就难除….. 柳七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看透了他的愧疚和局促,淡淡将话转开,“你也无须可怜我。你我,都不过命责而已!你竭心为楚,我亦尽力为祁。胜败自有天意。如今,江山稳固,黎民安泰。父王终于可以安心了!” “若卿”司徒逸又唤了一声,空张了张嘴,满心的愧疚不知如何开口。 “你也不用愧疚,我已猜到了。姑母是你派人杀的!那是天意,姑母的信鸽儿是天下第一的好,用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纰漏,可偏偏,就被你的白羽卫截下!偏偏,你的岳父泰山,就是知道当年所有细节的覃子安大人!牧云,这是天意,天幸大楚而已!” 柳七淡淡然的说道,他苍白细瘦的手指,捏着一柄木勺,缓缓搅动着陶锅中的沸水。一双安然的目光,仿佛死水,静默无澜。 司徒逸看着锅心里翻腾的雪白浪花,却是心胆俱沸。 原来,他也未曾正真的了解过柳七。 柳七似乎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要颠覆楚帝的江山,却有无人能体谅的哀凉和无奈。命责,是他逃不开的枷锁。他身为悫惠太子唯一的遗脉,是太多人的期望,是太多心念的旗帜。 为了他们,柳七不得放弃自己的心,放弃自己的情。终日隐蔽在一幅无情无绪的白绢面具之下,活的像一个不瞑的幽灵。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心底,完完全全继承了他的父亲——悫惠太子那非凡的牺牲和博大的悲悯。 柳七轻舀起一勺沸水,缓缓注入瓷壶。 潺潺水声,悠然绵长,仿佛两人相知的十多年的时光,匆匆流过……
“来,一杯泯恩仇!”柳七捧上一杯新斟的热茶,苍白的笑容仿佛天边的流云,淡然高远,无欲无求。 司徒逸双手接下,欠身相敬。 柳七亦款款回敬。 浅浅一杯,淡淡茶香,抿入心底,干戈化尽。自此,恩仇全泯,彼此陌路。 司徒逸黯然看着空荡荡的小瓷杯,缓缓起身,缓缓欠身。 “牧云”柳七看着他,递上一卷书卷。 “这是?” “就是当初苏先生留下的舞谱,只是原本已被楠兮烧给苏旭了,这一本是姑母补绘的。这支舞,名叫《山鬼》舞步由姑母所创,音律由苏先生所配。因而,姑母能绘的出舞步曲谱。只是,苏先生在序跋之中,到底说过什么,只有楠兮看过,你要问问她才好。” 见司徒逸低头看着舞谱,柳七又道:“传国玉玺确曾在苏先生手中,只是为了保护玉玺的安全,先生将它秘密藏好。而寻找玉玺的线索,应当就在这舞谱和那首童谣之中。” 司徒逸满心震惊,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柳七。 他曾想过要询问柳七关于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柳七的不怨不恨,让他开不了口。司徒家欠祁家太多,他是真开不了口。 “拿去吧,你平安,我那傻meimei楠兮才能安心。再者,这东西于我无用。它若不回到当回之处,不知将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呢。”柳七说的异常平静,仿佛他给他的,只是一只寻常不过的山果一般。 司徒逸满眼雾色,微哽的喉头狠狠吞下。将所有的牵挂、内疚、感激和遗憾统统咽下,深深揖拜在地。 柳七微微含笑,相对而拜。 司徒逸返身欲行,忽听柳七自身后唤道:“牧云” 司徒逸转身回望,见柳七漆黑的眸上,亦拢着一层薄雾。 “当心司徒翀!”柳七轻声说道,罢了躬身一拜,便起身转过,再不看他。 司徒逸点了点头,深深一拜,起身出了乌篷。 小舟轻轻一荡,司徒逸跃身跨上靠来相迎的另一艘小舟。 江面上,两道乌篷小舟渐行渐远,舟尾泛起的涟漪,荡到江心,微一交缠,便各自离散…… “阿萝”柳七收回怅然望向远处的眼神,转身低道,“将剩下的金玉全部交给还没离开的那几个侍卫,请他们最后再替我做一件事。” 阿萝点点头,柔声道:“先生有何事要吩咐他们?” “取道云泽,西出狄境。尽快去把阿素夫找回来!牧云的伤,怕是重了许多……” 天色渐渐清亮,晨雾散尽,江岸上,一架青呢小篷车隐隐显露。 车篷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各奔一方的两艘小舟,直到再看不到它们,才放下半撩起的窗帘。一个厚重的声音自帘内传出,对驾车的马夫命道:“走,回去禀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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