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幸的猎人 (第3/3页)

四肢并用在地上奔跑跳跃，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远处的松林之中。

    “那东西差点一屁股压死我·····”

    法诺缩在睡袋里蜷曲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妈的····它还在我肚子上狠狠踩了一下。老天哪····我有点想吐了·····”

    “别吐在我身上。”

    格温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响动声也惊醒了云梦和曲等人，他正想开口说话，三问便从怀中冒出头来。

    “小心，有人来了！”

    尖锐的破风声穿透了黑暗，一道银色箭矢紧贴着格温鼻梁擦过，从橘猫的脑袋顶上削掉几根毛发后，箭头没入格温身侧的泥地中。

    灌木丛后出现许多火把的光亮，斜坡上有喧嚷的人声传来。

    “猎狗闻到气味了，在这边！”

    “那畜生往这边跑了，抓住它！”

    “那个红帽子的女孩一定也和它在一起！”

    听上去，这些人似乎正在追杀刚才那些东西，格温支起耳朵，隐约听到了弓弩上弦和利剑出鞘的响动，以及越发逼近的急促凶狠的犬吠声。

    来者不善。

    意识到这点的格温转头想要提醒法诺，却发现刺客已经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法诺此刻拉上黑色的斗篷和蒙面巾，半蹲着身子，将自己完全融入了附近的阴影之中，仿佛一缕暗淡的幽魂。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格温从那双铁灰色的眸子里读出了刺客的情绪，不由突然同情起那些喧闹的追猎者来。

    “汪，汪汪！唬——”

    高大的黑色猎狗冲出灌木，鼻头耸动，这头猛犬循着气味发现了藏在坡下的几人，它龇牙狂啸，腮帮甩动，利齿开合时迸溅出发白的唾沫，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这里有人！”

    一个戴着船形帽子的男人紧跟在猎犬身后钻出树丛，他身穿皮质马甲和马裤，披着一件褐色大衣，左肩上戴有一枚狼头徽章，作为昭示他猎人身份最有力的证明。

    在北地，赏金猎人是个名声不太好的群体。

    他们大多由身强力壮的诺曼男人组成，向半兽人和其他异族献上忠诚，是清剿反抗军和征收赋税的完美打手。只要给钱，这些毫无底线的狂徒就能对昔日的同胞举起刀剑，也因此被称为“总督圈养的狂犬”。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左手举火把，右手端着由精钢打造的十字弩，投来警惕的目光，弩箭直指站在阴影里的众人。

    更多火把冒出了灌木丛，十四名和他打扮相似的赏金猎人们陆续出现在斜坡上。当看到坡下的情景时，他们先是有些戒备，但等发现格温等人看上去似乎没有威胁后，便露出松懈的神情，似乎觉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没什么好怕的。

    “放轻松，巴斯。”

    一名身材高壮的男人示意同伴放下弩箭，他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锯骨刀，刀刃参差不齐，排列着锋锐的尖刺，如同鲨鱼的利齿一般。

    “看样子只是些迷失在沼泽里的旅行者，瞧瞧他们的样子。戴面具的怪人，红发小孩，一只猫——”

    男人突然停顿了一下，借着火光，他看到了云梦的面容。因为饮酒，少女脸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她睫毛扑闪，神情中带着几分醉意，皮肤被红晕衬托得更显雪白。

    “还有一位英勇的女战士。”

    男人没有看到隐匿在黑暗中的法诺，他咧嘴笑了，露出发黄的门牙，其他猎人也笑了，笑声中带着轻佻的意味。

    “听着，我们正在追捕总督大人悬赏的叛军逃犯，而你们就有很大的嫌疑。”

    他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云梦。毫不掩饰的下流目光似乎透过了那些臃肿的皮衣，在窥伺少女的身体。

    “所以我要对你们进行一些小小的搜查。对，就是你，女孩。放下你的武器，让我们‘检查’一番，你就可以和同伴们离开了。”

    男人抽出那把外观狰狞的长刀，指向云梦，其他猎人则用弩箭瞄准了格温等人，“别想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要有半点不对，这些弩箭就会把他们射成刺猬。”

    云梦冷笑一声，她抬手在脖子前轻轻划过，对男人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鲜血飞溅。

    没有任何预兆，锋利的剑刃划开一名猎人的咽喉，他丢开十字弩，试图阻止鲜血从动脉中喷涌而出，却从坡上滚了下来，脸正紧贴在滚热的薪柴余烬上，空气里顿时多了几分烤rou的焦香。

    法诺的身影浮现在空气中，他抬手甩出三把飞刀，将附近三名猎人手中的十字弩打落，接着拔出匕首，闪身贴近最后一名持弩的猎人，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举起利刃。

    “啊！”

    伴着一声惨叫，那人握弩的五指立即短了半截，白嫩的指头散乱在泥地上，如同肥胖的白色小虫。

    “别光看着，我们也上。”

    趁着山坡上陷入一团混乱，橘猫从格温怀里跳了出来，“把这些赏金猎人全部解决在这里！”

    格温没有应答。

    他只是深吸口气，舒展两臂，紧握双拳，指关节发出“咔吧”几声脆响，掌心中倾泻出绯色的无形火焰，从指缝间流淌而出，如同鲜红的火蛇攀附上格温的臂膀。

    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当看到死亡与鲜血迸溅的暴力场景时，某种异样的愉悦感悄然在心底浮现，手腕上的铜环短暂地闪过一道红光，很快又消失无形。

    有人要倒霉了。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挥拳向山坡上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