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第2/3页)
,正是啦,”米亚赫基公爵夫人连忙对他说。“但是问题在于我不能让您任意诽谤安娜。她是那么可爱,那么魅人。假使大家都爱上了她,像影子一样地跟着她的时候,那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并没有想责备她”安娜的朋友替自己辩护似地说。 “假使没有人像影子一般跟着我们,那也不能证明我们就有责备她的权利。” 这样很得体地奚落了安娜的朋友,米亚赫基公爵夫人就站起身来,和公使夫人一道加入了桌旁的一群,那里正在谈论普鲁士国王。 “你们在那边说什么人的坏话呢”贝特西问。 “卡列宁夫妇。公爵夫人把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描绘了一番,”公使夫人带着微笑在桌旁坐下说。 “可惜我们没有听到。”贝特西公爵夫人说,望着门口。 “噢,您终于来了”她在弗龙斯基走进来的时候微笑着转向他说。 弗龙斯基不只和房间里所有的人都认识,而且每天都看见他们;因此他带着悠闲自得的态度走进来,就像一个人回到他刚刚离开不久的人群中来一样。 “我从什么地方来吗”他回答着公使夫人的询问,说。 “哦,没有法子,我只好自白了。看滑稽歌剧来哩。我相信我看了总有一百次了,始终得到新的乐趣。妙极了呀我知道这是有失体统的,但是我看歌剧就打瞌睡,我看滑稽歌剧却可以看到最后一分钟,而且津津有味。今晚” 他说起一个法国女演员,正待开口讲点有关她的什么;但是公使夫人,带着戏谑的恐怖神情,打断了他。 “请不要对我们讲那些可怕的事吧。” “好的,我不讲,况且这些可怕的事大家都知道呢。” “假使把它当作歌剧一样看待的话,我们就都会去看哩。” 米亚赫基公爵夫人随声附和着。七 可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贝特西公爵夫人知道这一定是卡列宁夫人,就向弗龙斯基瞟了一眼。他朝门口望着,他的面孔带着奇异的新的表情。他快乐地、凝神地、同时又畏怯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人,慢慢地站起身来。安娜走进了客厅。照常把身子挺得笔直,眼睛直视着前方,迈着迅速、坚定而轻快的步伐,那步伐是使她和所有社交界的妇人卓然不同的,她几步跨到女主人面前,和她握了握手,微微一笑,而且含着同样的微笑望了弗龙斯基一眼。弗龙斯基深深地鞠躬,推把椅子给她坐。 她只微微点头作为回答,脸泛红了,皱起眉头。但是立刻,她一面连忙招呼熟人,握了握伸给她的手,一面转向贝特西公爵夫人说: “我到了利季娅伯爵夫人那里,原来想早一点来的,但是给留住了。约翰爵士在那里。他真怪有趣的。” “啊,是那位传教士吗” “是,他告诉了我们印度的生活,有趣极了呢。” 由于她进来而打断了的谈话像风吹的灯光一样又摇曳起来。 “约翰爵士是的,约翰爵士。我见过他。他非常健谈。 弗拉西耶娃姑娘完全爱上他了。” “小弗拉西耶娃姑娘就要嫁给托波夫,是真的吗” “是的,据说这是完全决定了的事情。” “我真佩服他们的父母据说这是恋爱的婚姻。” “恋爱的您抱着多么陈腐的观念如今还有谁谈恋爱吗”公使夫人说。 “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愚笨的陈规陋习至今还没有销声匿迹哩,”弗龙斯基说。 “保持这种风气的人可更要糟了。我知道只有建立在理性上的才是幸福的婚姻。” “是的,可是这种建立在理性上的婚姻的幸福,一到他们以前不承认的热情爆发了的时候,会怎样常常像尘埃似地消散呢,”弗龙斯基说。 “可是所谓建立在理性上的婚姻是指那种双方已不再放荡的婚姻。那像猩红热一样每个人都得害一次才获得免疫力。” “那么他们就应当学会像种痘一样地去用人工种恋爱。” “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教会的执事,”米亚赫基公爵夫人说。“我可不觉得对我有什么益处哩。” “不,我想,不是开玩笑,要懂得爱情,人就不能不犯错误,然后再改正,”贝特西公爵夫人说。 “甚至在结了婚以后吗,”公使夫人开玩笑似地说。 “改过迁善从不嫌迟。”外交官引用着英国的谚语。 “正是,”贝特西同意。“人不能不犯错误,然后再改正。您以为怎样”她对安娜说,安娜嘴唇上挂着一丝几乎辨察不出的坚定的微笑,正默默地听着这场谈话。 “我想,”安娜说,一面摩弄着她脱下的手套,“我想假使有千万个人,就有千万条心,自然有千万副心肠,就有千万种恋爱。” 弗龙斯基盯着安娜,揪着心等待着听她要说什么。当她说出了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像脱了险似的叹了口气。 安娜突然对他说: “啊,我接到莫斯科来的一封信。他们说基蒂谢尔巴茨卡娅病得很重呢。” “当真”弗龙斯基说,皱起眉头。 安娜严厉地望着他。 “您不关心吗” “正相反,我关心得很。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假使我可以打听一下的话”他问。 安娜站起来,走到贝特西面前去。 “请给我一杯茶,”她说,停在她的椅子后面。 当贝特西倒茶的时候,弗龙斯基走到安娜面前。 “他们给您的信上说了些什么呢”他重复说。 “我常想男子们并不懂得什么是不名誉的事,虽然他们嘴里老是讲这个,”安娜说,并没有回答他。“我早就想跟您说说。”她补充说,于是走开了几步,在堆满了照片簿的桌旁坐下。 “我完全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他说,把茶杯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