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二拍)_第32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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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节 (第1/3页)

    得牢,万无一失。睡梦之中,忽听得天崩地裂价一声响亮,元来那株树年深日久,根行之处,把这些帮岸都拱得松了。又且长江巨浪,日夜淘洗,岸如何得牢那树又大了,本等招风,怎当这一只狼的船,尽做力生根在这树上风打得船猛,船牵得侧重,树趁着风威,底下根在浮石中,绊不住了,豁喇一声,竟倒在船上来,把只船打得粉碎。船轻侧重,怎载得起只见水乱滚进来,船已沉了。船中碎板,片片而浮,睡的婢仆,尽没于水。说时迟,那时快,艄公慌了手脚,喊将起来。郭七郎梦中惊醒,他从小原晓得些船上的事,与同艄公竭力死拖住船缆,才把个船头凑在岸上,搁得住,急在舱中水里,扶得个母亲,搀到得岸上来,逃了性命。其后艄人等,舱中什物行李,被几个大浪泼来,船底俱散,尽漂没了。其时,深夜昏黑,山门紧闭,没处叫唤,只得披着湿衣,三人捶胸跌脚价叫苦。

    守到天明,山门开了,急急走进寺中,问着昨日的主僧。主僧出来,看见他慌张之势,问道:”莫非遇了盗么”七郎把树倒舟沉之话说了一遍。寺僧忙走出看,只见岸边一只破船,沉在水里,岸上大橢树倒来压在其上,吃了一惊,急叫寺中火工道者人等,一同艄公,到破板舱中,遍寻东西。俱被大浪打去,没讨一些处。连那张刺史的告身,都没有了。寺僧权请进一间静室,安住老母,商量到零陵州州牧处陈告情由,等所在官司替他动了江中遭风失水的文书,还可赴任。计议已定,有烦寺僧一往。寺僧与州里人情厮熟,果然叫人去报了。谁知:

    浓霜偏打无根草,祸来只奔福轻人。

    那老母原是兵戈扰攘中,看见杀儿掠女,惊坏了再苏的,怎当夜来这一惊可又不小,亦且婶仆俱亡,生资都尽,心中转转苦楚,面如蜡查,饮食不进,只是哀哀啼哭,卧倒在床,起身不得了。七郎愈加慌张,只得劝母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是遭此大祸,儿子官职还在,只要到得任所便好了。”老母带者哭道:”儿,你娘心胆俱碎,眼见得无那活的人了,还说这太平的话则甚就是你做得官,娘看不着了”七郎一点痴心,还指望等娘好起来,就地方起个文书前往横州到任,有个好日子在后头。谁想老母受惊太深,一病不起。过不多两日,呜呼哀哉,伏维尚飨。七郎痛哭一场,无计可施。又与僧家商量,只得自往零陵州哀告州牧。州牧几日前曾见这张失事的报单过,晓得是真情。毕竟官官相护,道他是隔省上司,不好推得干净身子。一面差人替他殡葬了母亲,又重重赉助他盘缠,以礼送了他出门。七郎亏得州牧周全,幸喜葬事已毕,却是丁了母忧,去到任不得了。

    寺僧看见他无了根蒂,渐渐怠幔,不肯相留。要回故乡,已此无家可归。没奈何就寄住在永州一个船埠经纪人的家里,原是他父亲在时走客认得的。却是囊橐中俱无,止有州牧所助的盘缠,日吃日减,用不得几时,看看没有了。那些做经纪的人,有甚情谊日逐有些怨咨起来,未免茶迟饭晏,著长碗短。七郎觉得了,发话道:”我也是一郡之主,当是一路诸侯。今虽丁忧,后来还有日子,如何恁般轻薄”店主人道:”说不得一郡两郡,皇帝失了势,也要忍些饥饿,吃些粗粝,何况于你是未任的官就是官了,我每又不是什么横州百姓,怎么该供养你我们的人家不做不活,须是吃自在食不起的。”七郎被他说了几句,无言可答,眼泪汪汪,只得含着羞耐了。

    再过两日,店主人寻事吵闹,一发看不得了。七郎道:”主人家,我这里须是异乡,并无一人亲识可归,一向叨扰府上,情知不当,却也是没奈何了。你有甚么觅衣食的道路,指引我一个儿”店主人道:”你这样人,种火又长,拄门又短,郎不郎秀不秀的,若要觅衣食,须把个官字儿阁起,照着常人,佣工做活,方可度日。你却如何去得”七郎见说到佣工做活,气忿忿地道:”我也是方面官员,怎便到此地位”思想:”零陵州州牧前日相待甚厚,不免再将此苦情告诉他一番,定然有个处法。难道白白饿死一个刺史在他地方了不成”写了个帖,又无一个人跟随,自家袖了,葳葳蕤蕤,走到州里衙门上来递。

    那衙门中人见他如此行径,必然是打抽丰,没廉耻的,连帖也不肯收他的。直到再三央及,把上项事一一分诉,又说到替他殡葬厚礼赆行之事,这却衙门中都有晓得的,方才肯接了进去,呈与州牧。州牧看了,便有好些不快活起来道:”这人这样不达时务的前日吾见他在本州失事,又看上司体面,极意周全他去了,他如何又在此缠扰或者连前日之事,未必是真,多是神棍假装出来骗钱的未可知。纵使是真,必是个无耻的人,还有许多无厌足处。吾本等好意,却叫得引鬼上门,我而今不便追究,只不理他罢了。”分付门上不受他帖,只说概不见客,把原帖还了。七郎受了这一场冷淡,却又想回下处不得。住在衙门上守他出来时,当街叫喊。州牧坐在轿上问道:”是何人叫喊”七郎口里高声答道:”是横州刺史郭翰。”州牧道:”有何凭据”七郎道:”原有告身,被大风飘舟,失在江里了。”州牧道:”既无凭据,知你是真是假就是真的,费发已过,如何只管在此缠扰必是光棍,姑饶打,快走”左右虞侯看见本官发怒,乱棒打来,只得闪了身子开来,一句话也不说得,有气无力的,仍旧走回下处闷坐。

    店主人早已打听他在州里的光景,故意问道:”适才见州里相公,相待如何”七郎羞惭满面,只叹口气,不敢则声。店主人道:”我教你把官字儿阁起,你却不听我,直要受人怠慢。而今时势,就是个空名宰相,也当不出钱来了。除是靠着自家气力,方挣得饭吃。你不要痴了”七郎道:”你叫我做甚勾当好”店主人道:”你自想,身上有甚本事”七郎道:”我别无本事,止是少小随着父亲,涉历江湖,那些船上风水,当艄拿舵之事,尽晓得些。”店主人喜道:”这个却好了,我这里埠头上来往船只多,尽有缺少执艄的。我荐你去几时,好歹觅几贯钱来,饿你不死了。”七郎没奈何,只得依从。从此只在往来船只上,替他执艄度日。去了几时,也就觅了几贯工钱回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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