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_第二章 苍龙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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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苍龙湖 (第1/1页)

    清晨薄雾,道殿前台。

    一个七八岁的道童,围着一条长长的狐裘围脖,握着几乎有他人高的扫把,开始了他的扫阶功课。

    突然,他怔了一下。

    “血?”

    一个明显是呈出五指的血手印!

    道童跑了过去,却仍没有丢掉他的扫把。血迹在前台的边缘,下面雾气荡漾,是一级一级的石台阶。

    “有人吗”道童轻声喊道。

    没有回应,下面一片空荡,只有回音渐渐变小,消失。

    道童伸手就把扫把扔在了一旁,便向下面奔去。他身体太小,台阶又太高,只能一步跨过一级台阶。

    穿过雾霭,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是在向下跳,神情间十分急迫。不过也没忘了向四周扫视,这之间还有着零星的血迹!

    三十七重台阶,跳到下一个平台,他已气喘吁吁,浓雾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横卧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满身血迹。

    道童一眼就看得出他是爬到过前台,只差一点点,又摔了下来,如此的高度,怕是早已粉身碎骨了吧!

    道童翻过他的身来,看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鼻息微弱。

    道童牟足力气将他向一旁拉去,口中还大声的喊着:“师父!师父!”

    那人腰间的长剑暗红一片,也未归鞘,拖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道童把他拖到一处茅屋,推抬到床上,又用自己的狐裘擦了擦头上的汗,再抬头时,那人呻吟了一声,已醒了过来!

    “啊,你醒了!”道童喜道,“我去山下镇子给你叫郎中来,一会我师父会来照顾你的。”

    “哈..哈...”那人居然笑了,惨白的脸,嘴角干涸的血迹,却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可怖瘆人,只觉得一派祥和,就像自己的师父一样。

    “不用费力气了,我活不成了...”

    “那...”道童本想劝一劝,却突然一怔,忽想起去年镇上清儿jiejie的爷爷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自称必死不愿救治。那时师父便说:人生逆旅,何必强留?。便收回了话头。

    “孩子这里是哪里?”

    “啊,这里是苍龙观。”

    “什么?苍龙观?黄仙镇的苍龙观?”那人似乎一惊。

    道童点头道:“是啊,没错。”

    那人的双眼突然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没想到,苍龙观,天赐给我的归去之所啊!”

    那人看是去很高兴,疲惫的神态,微眯着眼,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冬晨风,冬天的冬。”

    “咳咳咳!”那人突然一阵咳嗽,带出一大片鲜血,冬晨风赶忙去搀扶,却被拒绝,片刻之后才终于止住,面色却更白了一分。

    “冬晨风,我还没听说过有姓冬的。”他依靠着墙,气息已渐渐弱了下去。

    “天下有姓夏的凭什么就不能有姓冬的?”

    “你可知当今谁姓夏?”

    “当然知道!”

    “呵呵,皇族夏姓天下皆知。只是你可知夏姓何来?”他依旧虚弱,可隐隐透出的神色却有淡淡敬仰追忆。

    他自语道:“当年義帝本是遗脉皇子,却要与穷苦之人革除天命,义军突起,一战破了长安,再战就入了洛阳,因其爱妻名叫夏天,所以他改国号为大夏,其后子孙皆以夏为名姓。”

    道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也听说过,可我是个孤儿,给扔在了大雪地里,那天的晨风把我的哭声吹到了师父的耳朵里,所以我活了下来,就叫了冬晨风。”

    “对啦,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我叫云逸海...”他微弱的声音,拉着长长的语调,和孩子清脆的语声回荡在这茅草屋里。

    “好,我记下了,等你过世后我一定让师父给你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然后我亲手给你立一个碑”道童双掌竖于胸前,郑重地躬身施礼。

    “哈哈”他又笑了,声音很轻,还伴有沉重的咳嗽,却有几分临死前的洒脱,“我不需要下葬,孩子,看着我,你我相见是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道童惊讶地向他看去,一个如风中残烛,随时会逝去的生命,自小受慈爱教育的他心里没由来的一痛,重重点头,道:“能,你说吧!”

    “好”..“我要你带着我的骨灰,把它洒向这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你做得到吗?”

    道童再次施礼,十分认真地道:“做得到。”

    “好好好!”他说了很多话,又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也消耗了很大力气,靠在那里半晌过后才又道:“本来,凭你许下如此重诺,我应收你为我弟子传人,传授你一身惊天傲物的道法神通,可惜,我的一身修为所学全部出自师门,我给不了你什么。”

    “没关系的,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而且我已经有师父了。”

    “哦?”他刚刚发出疑问就一阵止不住的咳嗽,虚弱的身体颤抖不已,手臂无力的放在一旁,血已慢慢在指间溢出。

    道童立刻去扶过,云逸海想要拒绝却也没有了力气,待有好转之后,冬晨风继续道:“至于神通道法,我师父说世人皆痴,神通道法不过筌蹄,尤舟楫车马,不知唯一而已。”

    他沉沉地呼吸:“哈哈,世人尽说‘朝闻夕死’虚诞,然而知者了然,不知者怪罢了。你师父……”又过了片刻,他终于又理顺了气息,“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啊,说来话长。他是一个老和尚,当年在世间行走捡到了我,无处落脚,就见到了这个没有人的破道观,师父说‘佛本是道’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老和尚?”

    “嗯。”道童笑了起来“而且这么多年了,他的头上还是一根头发也...”

    “咳!”突然一道轻轻的咳声,冬晨风‘嗖’的一声,立刻缩着脖子躲到了一边。

    “阿弥陀佛!”一个苍老却雄厚的声音传来,一个枯瘦的和尚走进了茅屋。

    “师父,他快要不行了。”冬晨风眨着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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