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贾余勇可存追穷寇 忿不平公明再揭竿 (第2/2页)

心，文武双全，需得想个万全之策，方可破敌。”辛兴宗听罢，对宋江道：“制贼之法，想宋先锋最是晓得。可有计策破贼？”朱仝、雷横等听罢，皆有发作之状。宋江以目示意，起身道：“自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可与众弟兄既受朝廷招安，定当尽心竭力，为国效命。那石峡口关隘，山峻水急，上立关防，下排战舰。若要取关，不可强攻。须用神机妙算，智取为上。可将军马布于峡口处，佯作强攻。暗地里遣人爬上芝坞山去，放起一把火来，乘势攻打，敌兵必然惊慌，弃关逃走。”辛兴宗道：“此计甚妙，将军既为先锋，可即行之。”

    话音方落，只见鼓上蚤时迁起身道：“小弟愿代哥哥走一趟，粉身碎骨，死而无怨。”宋江道：“贤弟屡立奇功，此行凶险，切记小心在意。”时迁应了。当日计议已定，辛兴宗留小部兵马守剡县，引众将南行。将近石峡口时，上面檑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得进。辛兴宗便教于峡口屯驻，扎下寨栅。点选军马轮番叫骂。是夜，时迁拴束罢，拜辞了宋江，取路望芝坞山来。

    却说那芝坞山上却是吕师囊与部将吕助守把。闻听宋军至，忙教各处小心提防。厮杀两日，宋军弃尸无数，毫无便宜。那晚吕师囊正于帐中计议破敌之策，忽听得帐外人声沸乱。急出帐看时，只见粮草营内火起，一人大呼道：“官兵杀上岭来了！”贼兵听了，纷纷惊惶乱窜。原来正是时迁悄悄攀上岭来，放火鼓噪。吕师囊见了，心下大怒。指挥贼兵追赶时迁，乱箭齐发。时迁左闪右避，虽是身手了得，怎奈运数已到，怎躲得密麻也似的箭雨？当下左腿早着，行走不得。贼兵见了，团团围定，向前来捉。时迁心慌，怕吃捉了受辱，投火*而死。

    且说宋江见山上火起，引军乘势杀上山来。正迎着吕助。美髯公朱仝在马上喝道：“逆贼还不早降！”吕助大怒，挺枪来斗。两马相交，枪刀并举。约斗二十余合，只听得山顶人声闹乱。原来是辛兴宗大驱人马，自侧岭杀上山来。吕助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被朱仝一刀背拍落下马，众官兵急上前绑缚了。那边吕师囊见宋军已两面登山，心知不妙，便弃了马，夺条朴刀，望南而逃。半山腰里闪出插翅虎雷横，拦住去路。吕师囊已是舍生忘死，尽施平生本事来斗雷横。两个步斗五十余合，雷横渐渐不支。吃吕师囊大喝一声，拦腰一刀，挥做两段。此时宋军已纷纷杀上岭来。吕师囊见周边俱是险峻去处，无路可走。也顾不得许多，把朴刀望下一丢，和身望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得了性命。却早忘了朴刀，爬起只顾望南飞逃。

    再说宋军夺了石峡口，宋江见折了时迁、雷横，恸哭不已。吴用劝道：“雷横、时迁两位兄弟为国捐躯，强似碌碌无名，埋没草野。请哥哥节哀顺变，且理会大事。”宋江听罢，教寻得雷横、时迁两个尸骸，葬于山顶。就于坟前搭起祭仪，列了银钱，排下乌猪白羊。辛兴宗、高士则等亲来置酒祭奠，将生擒的伪太宰吕助，就坟前斩首沥血，以祭二将。宋江自作祭文祭道：

    哀哉忠良，殒命疆场。翅断虎仆，鼓破蚤光。其身虽死，万载名扬。大功未毕，尔竟身亡。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当下姚平仲写了申状，便要使人到童贯处请功，却被辛兴宗暗地里拦住，瞒过众人，不在话下。

    次日，众人商议进取之事。辛兴宗道：“大军连日交战，人困马乏。可休整数日，再行南下。”折可存道：“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衰三竭。’眼下贼人新败，胆气已落，我军正可乘势直捣巢xue。此乃良机，请将军三思。”辛兴宗道：“既然折将军不辞劳苦，便可引兵前去追击。然孤军深入，恐有不测。副先锋宋江可引部同行，互为辅助。”折可存领命。宋江眼见军士伤亡惨重，怎奈军令如山，只得遵从，当日即与折可存领兵南下去了。

    看官，自古道：‘兵败如山倒。’那吕师囊自石峡口一败后，士气索然，屡战屡败，官军连克新昌、天台、仙居、台州等地。迅速光阴，转眼已是十月天气。吕师囊为折可存、宋江所窘，辗转退至黄岩县断头山。官军重重围困，吕师囊仅剩三百余人，据险死守，官军数日仰攻不利。那日折可存与宋江等商议破贼之策，吴用道：“两军接连厮杀数月，俱已疲惫。须速战速决，可遣轻兵沿山背而上，于高处放箭投石，贼人定惊溃而走。如此而行，擒吕师囊必矣！”众人称是。杨震道：“小人愿亲率兵士，擒贼来献！”折可存应允。

    是夜酉时，杨震引敢死之士五十名，攀山背而上。吕师囊一众连日厮杀，早已困乏，不曾设防。只听一声炮响，杨震等奋勇杀下，折可存、宋江见山顶已乱，亦引兵杀上。吕师囊率左右冒火冲突，眼见大势已去，不禁仰天长叹道：“此天亡我也！”说罢，纵身跳崖。折可存等挥军杀至，贼兵不堪一击，登时杀个罄尽，独寻不见吕师囊。正说间，早见裨将何灌擒吕师囊来献。原来吕师囊跳崖时，为何灌发觉，一箭射中。那山不甚高，吕师囊悬于一树上，侥幸未死，故为何灌所擒。

    当下朱仝大怒，便要杀吕师囊为雷横报仇。杨震等忙拦住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贼业已就擒，插翅难飞。且等朝廷明降，再做定夺！”朱仝兀自气忿忿地。不过数日，童贯亲至台州，令将吕师囊绑赴市曹，万箭攒心，五马分尸。那吕师囊虽为贼军渠魁，然平日里仗义疏财，人皆唤其做吕信陵，故百姓多有痛惜者。童贯又令将吕师囊桑梓之地仙居吕高田村夷灭，鸡犬不留，惨绝人寰，非言语所能形容。

    吕师囊既死，诸将纷至童贯处请功。宋江、吴用见那申状上辛兴宗部斩贼十万余级，不禁愕然。便私对姚平仲道：“自六月以来，我等与折将军追剿贼徒，亦不过斩贼三四万人。辛统制于后，竟斩首十万，是何道理？”姚平仲低声道：“将军身经百战，怎的这般痴也。那童招讨初讨方腊时，累月无功，朝廷颇加督责。童招讨心中惶恐，便传令各军，与贼战而不能生获者，许斩首以献。故而诸军自后每出战，不论贼人，即遇平民，亦追奔入户，全家杀之，以其首献。归来却与主将道：‘道逢贼众，因与斗敌，遂斩其首。’主帅纵知其非，亦不敢言。童招讨欲张大其功，亦不过问。此杀良冒功之举，正不知多少平民遭祸也！”宋江、吴用听罢，愕然无语，心中忿然。

    当日折可存与童贯言宋江等于石峡口、断头山立功之事，辛兴宗道：“宋江等本是大盗，虽是破贼有功，不过抵赎前罪罢了。”童贯道：“虽是如此，然其手下战殁之人，依例亦需赏赐金银。至于追封等事，容日后再议。”折可存见了，便不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