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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回延安府忘年论时局 谭氏寨宿敌斗智勇 (第2/2页)
上下无不闻其名,老种经略尤爱之,每与人言:“此子他日定为国之柱石!”又与刘锜结为忘年之交,不呼其名,每每以小友呼之,一时传为美谈。 且说那刘锜本随父镇守熙州,因刘仲武新得百十匹西域良马,特遣刘锜监押到延安府,献与老种经略,故而到此。当下两个闻听东京有使命至,刘锜笑道:“老友将受命讨贼矣!”老种经略听了,将信将疑,忙与刘锜出来迎接。当下接了圣旨,果是天子已调童贯、谭稹引兵马南下平乱,命种师道引蕃、汉精兵五万,收剿宋江残党。 当时使者见了刘锜,吃惊道:“小将军怎在此地,天子已准高太尉所奏,授你为阁门袛候。使节想必此时已至熙州。”种经略说了缘故,笑对刘锜道:“恭喜小友,自此国家多一栋梁也。”当时寒暄罢,种经略吩咐军士带使者去馆驿歇息,与刘锜相送使者去了,重复转回府来。 彼此坐定,种经略问刘锜道:“天子圣旨,小友怎知端倪?”刘锜道:“方今大宋乃多事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盗匪猖獗。陛下选拣精锐西军,欲联金伐辽,平分燕云,成祖宗未竟之业。依小子观之,此是误国之策。今宋江播乱山东,方腊反于两浙。朝廷骤生肘腋之患,岂不闻攘外必先安内之语?故而欲除外患,必先平内忧。此时有皇命至,调兵讨贼必矣!是以知之。” 种经略颔首。又问刘锜道:“既如此,小友可料此番讨贼之成败否?”刘锜道:“东南之事,以小子观之,贼人有上、中、下三策可行。”种经略道:“那三策?”刘锜道:“眼下贼人已破歙、睦二州,可杀歙、睦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径袭东京,此为上策。若如此,则大宋危矣;北取江宁,西取荆湖,传檄闽浙,轻徭薄赋,据长江之险以自守,此为中策。若如此,则东南半壁非大宋之有;北取两浙,南掠闽粤,背海而称尊,此为下策。若如此,则社稷无事,贼必亡矣!” 种经略听了,探身问道:“既如此,贼将取何策行之?”刘锜笑道:“下策而已。”种经略道:“何以知之?”刘锜道:“方腊本市井狡黠之徒,蛊惑人心,妄自称尊。骤然而起,如今连战皆捷,心生骄纵,定视朝廷如无物,万不料天兵旦夕将至。其犹如沐猴而冠,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东南。故此路无忧。” 种经略听罢心喜,又道:“山东之贼若何?”刘锜道:“宋江等本啸聚山林之徒,若云集大众,凭险自守,诚为国家大患。然攻掠各处,其势已分。手下头目相继殒命,更兼巢xue已失,已如栖魂游魄,可谓大势去矣。自古未见有流窜各处而能长久者,其可谓蹈黄巢之覆辙,终难逃覆亡!”种经略叹道:“真济世才!”复问刘锜道:“此番奉天子诏,讨贼伐逆,小友有何高见?”刘锜道:“小子无甚言语,只想起汉末诸葛武侯征南蛮时,参军马谡之言:‘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老友但服其心足矣。”种经略捋髯笑道:“知我者,小友也!”当下两个相视而笑。 次日一早,刘琦拜辞种经略,自取路回熙州去了。种经略征调青涧城、安定堡、德靖砦等处蕃、汉军兵,共计五万。以蕃将将选锋军,扈成将前军,曲奇将左军,刘光国将右军,焦安节将后军,种师道自领中军,又调西军炮手'冲天炮'葛霆随军。三军关领粮草器械,克日取齐,星夜望齐州进发不提。 回说宋江打破沂南县,救出卢俊义等众。因心系梁山泊安危,便引兵望袭庆府进发。不日早到,就于城外五里扎营。早有探马报入城中去了。那知州钱伯言为防梁山来攻,早命官兵将城墙加高丈余,城壕开阔一丈,掘深五尺,又令郓哥、李孝义等小心备御。宋江等猛攻一日,急切破城不得,自家反折了不少人马。 那晚宋江回到寨中,心下忧闷。卢俊义劝道:“哥哥且省烦恼。卢某观这袭庆府城高池深,非旦夕可破。不若仍依上年攻龟蒙山的法,小弟引一支兵马在此围困,哥哥引军回救大寨?”众头领点头。宋江道:“且看明日战况如何,若仍不克,便依员外之言。” 正说间,忽见伏路小校来报:“郁保四背义投敌,大寨已被曾孝蕴率军打破!”众头领听罢,如痴似醉,恍若梦中。宋江蓦地一惊,狂叫一声。口吐鲜血,昏绝于地。众头领慌忙扶到塌上,半晌方才苏醒。宋江紧握双拳,指天骂道:“可恨郁保四那厮,昨日盟誓在耳,他竟如此背信弃义。如今大寨已失,不知众兄弟如何了?”众头领听了,人人嗟咨,个个怅怨。 吴用见状,宽慰宋江道:“天无绝人之路,哥哥且宽心。休要愁闷,有伤贵体。眼下我等据青、齐二州,仍可卷土重来。只是此地不可再留,需速到章丘,再做商议。”宋江依允。是夜二更时分,月黑风高,昏暗无光。吴用暗暗传令三军,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撤军而去。次日天晓,城中方才发觉。钱伯言也晓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便传令保守本城,严加防范,不在话下。 再说宋江等撤军,行了两日,方到章丘。呼延灼、史进等闻报,忙出郭相迎,齐入县衙坐定。只见柴进、董平、朱仝、雷横、李忠上前跪倒,纳首于地道:“小弟失地陷城,有负重托,请哥哥降罪!”原来柴进、朱仝、雷横自失陷了城池,恐吃官军拿了,便藏于嘉祥县郑荣庄上。其后见风声已过,方乔装投章丘来,与董平、李忠等前后脚到。当时宋江离坐,叹口气道:“事已如此,说他做甚。如今本寨已失,若论责罚,宋江罪莫大焉。”说罢,亲扶五个起来道:“众兄弟休要如此。”便把五人只记个公罪。五个叩谢,仍复就坐。 当下宋江环顾众人,蓦地瞥见彭玘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忙问缘由。彭玘告道:“自哥哥撤了谭氏寨之围,那厮见章丘县兵少,数次来犯,均吃我等杀退。小弟自不小心,被那谭信打伤左臂,至今未愈。”宋江听罢,拍案大怒道:“这畜生怎敢如此无礼!上次若非回救大寨,定踏平了那寨子罢休。那厮不求神拜佛,倒来拔虎须!今番不洗荡那个寨子,报仇雪耻,誓不为人!”当时便教朱武查点实存兵马数目,朱武依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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