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刀飞鱼传_045: 为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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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 为难 (第1/1页)

    诸葛瑾无力地举起手来,从李飞鱼手中接过银链和小牌,巍巍颤颤,反系在李飞鱼颈上,双手抖得很厉害,但他终于将链扣接妥。

    李飞鱼讶问道:“老前辈,你老人家这是——”

    诸葛瑾喘息一阵,精神略振。含笑道:“这是我们诸葛一家传家之物,价值虽不很重,平时却珍贵异常。”

    李飞鱼道:“那——你老人家为什么给我呢?”

    诸葛瑾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因为此时此地,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虽然——虽然……”

    李飞鱼知道他此举必有深意,忙为他推拿活血,柔声道;“咱们就快出险了,有什么话,你老人家何不等出险之后慢慢说呢?”

    诸葛瑾激动地道:“不!现在不说,今生只怕再没有吐露的时候了。”

    李飞鱼道:“不会的,你老人家千万别往坏处想……”

    诸葛瑾拉住他手,眼中热泪进流,咻咻说道:“孩子,听我说下去——我一生淡泊,与世无争,年过半百,死了也算不得短寿,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珂儿和铁柱姐弟。”

    李飞鱼忙道:“他们都很好,铁柱兄弟和吕家少堡主在一起,珂儿姑娘她——”

    诸葛瑾接口道:“我知道,她也失陷在华山总坛,而且就在隔壁另一个水窖中。”

    “啊!你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能救她出险的。”

    诸葛瑾点点头,道:“可惜我明知她在咫尺之处,此时却无法见到她,这条银链,是我们传家信物,孩子,我把它交给了你,也就如同将珂儿姐弟一齐托付了你,你会承担这份责任么?”

    李飞鱼惶恐地道:“老前辈,你——?”

    诸葛瑾奋然一振,手上之力速增,脸上满是企待之色,间道:“李飞鱼,直截了当的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飞鱼含泪点点头,道:“晚辈身受大恩,未得图报,老前辈便是晚辈父母尊长,珂儿姑娘和铁柱兄弟,就如晚辈弟妹一般,再重的担子,李飞鱼也要承担。”

    诸葛瑾长嘘一声,双手齐松,满足地喃喃低语道:“好!好孩子,这样我就放心去了……”

    李飞鱼惊叫道:“老前辈,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但他叫声才出,诸葛瑾突然浑身一震,嘴角经经流出两行鲜血,面含微笑,垂下头去,口中似乎仍在含混不清低唤道:“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李飞鱼骇然扶起他的头来,捏开牙关,一小截东西‘咚’地落在水中,捞起一看,竟是半截咬断的舌头。

    李飞鱼失声叫道:“师妹快来,诸葛老前辈嚼舌自尽了!”

    君念正全神遥射洞顶水晶砖盖,听得喊叫,也吃了一惊,急忙奔泅过来,诧道:“怎么会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飞鱼痛哭道:“他老人家忽然将传家银牌交给我,瞩我照顾珂儿姑娘姐弟,我只说他老人家武功被废,背伤沉重,害怕不能脱险,却不料他竟会突然自尽,这是我反害了他老人家。”

    君念叹道:“眼看就能出险了,偏他却等不及,唉!死得多冤啊!”

    忽然转头间道:“他老人家给你一块什么银牌?”

    李飞鱼举起项间小牌,君念端详半晌,哺哺道:“这样看,倒是咱们不该寻到这里来了……”

    日出日没,一天又尽。

    少宁山中,云崖之上,茹恨庵前那片竹林侧面,新隆起一堆土填。

    夕阳懒洋洋洒落在林间,山风过处,吹得竹林沙沙低响,就像是许多吊唁的人,在坟前呜咽悲泣。

    李飞鱼低头在坟前徘徊,手中不住把玩那条银链和小牌,偶尔停下脚步,愧疚的张望坟头,唉声叹息,热泪簌簌而落。

    他亲手掘墓,又亲手堆土,一捧捧泥土堆积成了高坟,那重量却像压在他自己肩头上,使他悲拗之中,又有无限惶恐。

    徘徊复徘徊,遣不去的哀思,卸下掉的担子,今后应当如何?能否不负所托?他不禁感到迷惘而恐慌。

    诸葛瑾给他那面小银牌上,镶着“见牌如令,生死随行”八个小宇,背面则刻着三条盘舞的飞龙,鳞须细腻,栩栩如生。

    他不时细看这面小小银牌总觉那牌上八个字有些奇怪,不像是“传家信物”的样子,但苦苦思索,又解不透其中隐藏着什么奥秘,因而更觉迷惑。

    竹林中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李飞鱼连忙拭干泪水,却见君念珊珊穿林而至。

    她看见李飞鱼已经发现自己,远远就停了步,垂着漫声道:“李师兄,师父在经堂等你,请你立刻去一趟。”说完,便想转身。

    李飞鱼急将她唤住,道:“师妹,请等一下,我们一同走吧!”

    君念淡淡道:“我还有事呢!师父只叫你去,又没有叫我……”口虽如此,却没有移步。

    李飞鱼紧行几步,跟她并肩而行,低声问道:“韩姑娘和诸葛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吗?”

    君念冷冷摇头道:“我不太清楚,你去见了师父,自然就知道了。”

    李飞鱼停步诧道:“师妹,自从西岳脱险回来,你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见了我总是冷冷淡淡的,难道师妹还在为水窖那件事生气——?”

    君念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最好不要把那件事挂在嘴上,当心被师父听去,咱们谁也别想再活了。”

    李飞鱼道:“那么,你怎的总不肯理睬我呢?”

    君念脸上一红,垂头道:“谁说的,那是你自已在多心罢了。”

    穿过竹林,将到茅屋前,君念忽然停步,怯生生道:“李师兄,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李飞鱼茫然道:“什么事,师妹请说!”

    君念未语先转过身子,背向着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我想蓄发,你看好不好?”

    李飞鱼微感一惊,道:“为什么?师妹你想还俗?”

    君念扭着纤腰,喃喃说道:“我本来算不得出家,只不过一时高兴,求师父替我落了发,难道就不可以再蓄起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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